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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三部 艳阳高照 第四十九章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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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赶紧换衣服!」

晨光糅杂着些许霞晕,嘟起嘴来,她说:「瞅啥,没见过是吗?要不……」

昨儿下午也是在这儿,磨叽来磨叽去的事儿终于在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被主动提了起来,然而却不是离婚,而又是故技重施,开始起用内套令人烦不胜烦的玩意,「不瞧孩子的面儿,不还有爹妈和姥姥姥爷呢吗,咋能说离就离呢?」

「你啥意思?」

看着内张也是斯文人的脸,她皱了皱眉,她越看越陌生,越看就越打心眼里往外腻歪,「咱俩的事儿咱俩说,提他们干什么?!这么耗下去有意思吗?」

懒得再费心力,起身走到门外,日头仍旧很毒,看着田螺在大盆里吐着泡,她抱了抱肩,竟有些冷。

给盆里的水换了一遍,也没在后院打牌,这么看了会儿就去了北头。

儿子没在那,秀琴问她说这阵子香儿干啥呢都,也没见着人。

「他?」

灵秀摇了摇头,「除了踢球,去哪还真不知道。」

置身在新房里,这注意力似乎也被吸引在这新房里,她说还得是这出廊的房,「宽敞透亮,冬暖夏凉。」

里外屋这么走了一遍,心情渐渐舒畅,见家里只秀琴一人,她问说大哥们干啥去了又。

「焕章他爷住院了,这会儿(伯起)正在那盯着呢。」

灵秀「哦」

一声,说:「啥时候的事儿?」

「昨儿晚上。」

听秀琴叙述来龙去脉,灵秀摇摇头说:「不挺硬朗的吗,咋拌一跤就出事儿了呢?」

感慨中,她说这会儿也不便去医院探望,乱糟糟的也影响休息,干脆等老叔回来再说。

「这前儿在谁班儿上呢?」

只知道盖房时赵永安搬出去住了,至于说当下住在谁那,不得而知。

「在老三那呢。」

「也别着急上火,哥四个呢不也。」

看秀琴脸上露出了疲色,灵秀安慰她说有事儿就言声,又劝掇说内哥几个现在不也都成家了,「都是一个娘生的,该使唤就使唤,不支唤他们支唤谁去?」

琐碎的家常如荒野里的蔓藤,在烈日底下野蛮生长起来,总之,灵秀说你跟大哥们别都一个人扛,「把事儿拿出来搁桌子上,又分家了不是。」

叹了口气后,秀琴也渐渐打开话匣子,她说伯起不闲人一个吗,又没在开发区务工,话外,她补充说幸好房子是盖上了,不然简直不知抓挠哪了,说到这又解释说:「他奶走前儿伯起不没在身边吗,心里总觉着愧得慌。」

「那有啥愧的!」

灵秀就事论事道:「是没见着最后一面,不没办法吗,再分留在家里也不可能耷拉手不管呀。」

秀琴点头说是这意思,又叹了口气,她说:「你还不了解伯起,认定了谁说也不管用。」

「应当则份是没错,问题是哥们弟兄不好几个呢,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除此之外,灵秀还想跟这个娘家姐姐再说点什么,比如一年三茬儿的计划生育普查要开始了,比如秋季展销会也要来了,比如儿子跟她之间到底是咋回事,然而实际她只是拍了拍秀琴的手,她说:「操心费力的,看你脸色准是没休息好,歇着吧。」

转身要走,却被秀琴拉住了胳膊,「也躺会儿了不是,正好,我给你摘点菜介。」

灵秀说让啥呀还,瞅着内张胖乎乎却略显黯淡的脸,她笑着说:「把我

也当成孩子了?」

秀琴也笑,她说:「我这嘴里也干不是,可能是上火了,总惦着踅摸点什么凉的吃。」

「咋?还闹口了还?」

灵秀往屋里又推了推秀琴,她说行啦,她说:「咱姐俩还用让吗。」

这是她打秀琴家出来时撂下的最后一句……拐上省道,车往北走,过青龙河时,桥两侧已站满了人。

之前闹水时也站满了人,里面不少爷们赤裸起上身,粗黑冒亮的胳膊上缠着撒网,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杨华说看惯了大江大河,再看这里反而觉得很温驯。

就此,书香问杨华,说小时候你也在这儿刀过王八和螃蟹吧。

杨华笑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得先把肚子填饱吧,可不就逮着什么是什么。」

紧接着,她又说:「你大没当兵时跟他一起刀过,贴补口粮,也算是给家里腾腾轻。」

泰南话中的「刀」

出自刀螂前爪回收时的动作,当然,这里也可以说成「斫」,不过如果换成逮就有些不太恰当,毕竟不是徒手。

「过得多快。」

承接上一句,说的时候杨华也在思考,她说:「跟睡宿觉似的。」

作为回应,灵秀笑着说:「可不,一晃孩子们都大了。」

杨华说:「小哥仨可就差香儿了。」

扭脸瞅向杨华,书香说差我啥。

「不会是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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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点头,他当即卜愣起脑袋:「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什么哪跟哪,颜颜不都满地跑了。」

「说啥呢姑,啥就满地跑了。」

书香话刚落,杨华伸手一搂,他就被捞了过去,「当初也不知是谁说的,娶俩媳妇儿了。」

旧话重提,像是持续发酵的面,把以前把昨晚把所有女人味都给醒出来了,当然,还有包在她衣服里的奶子,尽管此刻已被奶罩裹上。

「大姑算吗?算的话不就不是俩了。」

打杨华怀里钻出来,书香呲呲一笑,当另两股笑声打前排席卷过来时,他腿上就多了只手,还拍了拍,「俩还不够,还惦着都占上?」

巧合也好,突如其来也好,小手滑进大腿里时,书香腾起屁股就坐直了身子。

他俩眼珠子秋着灵秀侧脸,双手按下去时,腿自然也夹住了杨华的手,不可避免,胯下硬挺挺的家伙就蹭到了大姑的手腕子。

「也不小了,还说不急?」

杨华只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说,身子也朝前探了过去,「离开学不还有段日子,跟姑走吧。」

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张驰中打身下传进书香脑海中,很快,又传递在狗鸡上。

「妈——。」

他这调儿拉得有点长,也难免有些大喘气,至于说该庆幸还是该懊悔腿上穿的这条裤子,哪有时间思考,「啊,你说行吗?」

「初三了不,行不也得明年中考完事再说吗。」

离那么近,书香都不敢去直视了,他只能笑,只有笑,他说:「行,听你的。」

浅红色嘴唇让他想起百年好合下的牡丹,继而又想到了牡丹花前白花花的身子——「要不,喂你两口!」

臊得他面红耳赤,施熘着内对肉球,他想说行,真的很想说,然而陷入在内片瓦蓝色潮润的湖水中时,他赶忙耷拉下脑袋……过青龙河往北不远就又见到了伊水河,估计要搞清楚只能翻阅县志,不过书香还是问了句,他说:「源头在哪呀都?」

细节这块说不清,只知道百多年前这里曾是漕运的主要交通枢纽——当然,打破砂锅也好,囫囵吞枣也好,歌德毕竟不是哥德巴赫,而时间似乎也已抹平历史痕迹,但有些东西,比如经历,比如说电影里讲的——「如果记忆是个罐头,我希望它永远不过期。」

这话值得琢磨。

杨华说伊水河的源头在首府,至于说青龙河,一说源头是在陕西,一说源头是在山西。

「饶了小半个中国啊。」

这话听来也值得琢磨,所以,书香嘀咕了句,他说不自西向东自北向南流的吗,也许自己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经北小郊过俞台,再走二十公里就到了泰南界,收费站就在眼前,再往北,也就进入到了首府郊区。

和去渭南一样,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骑自行车的骑三轮车骑摩托车的,连绞接车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书香眼前。

此车的好处就是载客多,能缓解交通压力,当然,缺点也显而易见——跟坐船似的,问题是坐船也未必有这么晃,就这个,逢年过节人挤人的,光嘎呦就能把人嘎呦晕了,且还不说车里什么味道。

除此,沿路两侧或青砖或土墙上的标语也是随处可见,什么几有青年,什么年大计利啥利啥,什么少生孩子多种树,连赶超依米这类不知

驴年马月前的标语都冒了出来,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个别地方的教育为本不知何时换成了以人为本,这倒是头一次见。

还有学习雷锋,对,就是这个耳熟能详的口号,竟也在这个时候换成了标语闪现出来,别的不说,字倒是够大够红,至少意思表达出来了,哪怕群众瞎字不识。

当然,结尾这话纯粹是书香自己给按上的。

到达目的地时快十点了,之所以知道时间完全归功于嵌在两座琉璃塔上的电子钟,没下车就能感受到一股来自老苏二三四月革命的味道,那气势那家伙,三十多米高呢,没准贴两撇胡再摇身一变就是斯塔林了。

当然了,二环路的味道也是扑面而来,无处不在,前门情思大碗茶嘛,缺了这个应该就不叫四九城了,起码少了韵味。

进大厅排队买票,完事快十一点了,外面天色也没见怎么晴,还刮起风来。

总不能站大街上,鉴于列车下午两点始发,灵秀看着云丽说到饭点了也,随后俯身蹲下来问外甥,说想吃啥,她说:「告大舅妈跟二舅妈。」

「他哪知道吃啥。」

笑着,杨华则搂住书香,「炒菜还是西餐?」

问的简单明了,回答也够简单明了:「姑吃啥我吃啥。」

「不问你呢?」

「我?我行吗我?」

「大小伙子了也,咋不行?」

想起几年前杨华在岭南车站送行时说的话,他看了眼灵秀,他又看了看云丽,他说:「要不就长安街吃鸭子介,再来点白酒点缀一下咋样?」

有史以来第一次拍板,不成想竟全票通过,于是敲定了吃烤鸭,众人就去吃。

酒过三巡,云丽说看着你们喝,酒虫子都给我勾上来了,「早知我就不开车了。」

书香说不有我陪着你呢,饮料就饮料吧,他说这天时其实吃卤煮也不错,说的时候捡起一张薄饼,三两下就卷了个鸭卷。

「都说吃这个得就二锅头,在水淀吃鸭子时咋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说是忘了,他把鸭卷塞给小表弟,起身给杨华续酒,颠起瓶子道:「到时啊让我姑父也换换口味。」

进门之前买的就是二锅头,还买了些别的——速冻狗肉包子,麻花以及杏仁糕,还有给路上备的驴火;炸酱面没法带,给换成了康师傅和春都,要不就也一并买了。

「这里还好,知根知底,半道可千万别下车买东西,骗子不说,还净是拐子。」

这方面云丽是行家,多少年的江湖经验;灵秀也是,毕竟少时长在三岔口,俩哥哥又一直住在省城。

「可不!」

灵秀接着说:「该买的都备齐了,娘俩就躺车里歇着,又有空调。」

云丽说慢慢喝,「对半噼不才半斤。」

「不比年轻时了。」

和云丽说完,杨华举杯跟灵秀走了一个,随即又笑着对书香说:「还有你。」

「我又咋了?」

只在开始时以饮料敬杨华一次,余下时间都是跟云丽对斟对饮。

「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临行前杨华又嘱托一遍,登火车时,她拉住云丽和灵秀的手说姐俩保重,抿嘴笑笑。

姐俩说上车吧,也拍了拍她手。

随后杨华目光转向书香,「香儿,姑走了。」

多年前,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跟着一个男人走的,多年后,换成了她和她儿子。

「姑,等中考完事就去岭南看你。」

目送着亲人离去,书香把手扬了起来。

车站和集市区别不大,当然,非要把火车扯进来那叫抬杠。

放眼周遭,生意人无处不在,他们兜售着手里的商品,嘈杂但有条不紊,想到想不到的绝对都能在这里遇见。

这不,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时,书香就跟灵秀说去看看,然后就跑过去看看,凑到近处,指了指录音机,他说:「谁唱的这是?」

社会青年说好听吧,说现在就属它煽,说着就从磁带堆里拿出一盒,「看见了吗您内,郑钧的。」

书香也嬉皮笑脸:「就说多少钱吧您内?」

「十二一盘,绝对正版。」

「有多正?」

倾情推荐之下,觉察到小伙子要走,社会青年当即拉住书香胳膊,「咳咳,别急啊,不还有好的呢嘛。」

立马拾起地上一个绿提包放到板车上,给书香拉开一角,嘴里连说「喏」——磁带之外还有书,五颜六色看着挺花,「啥没有您说,买一赠一,吐血价!」

扭脸朝身后看的这功夫,灵秀和云丽也赶了上来,书香跟社会青年说:「别的我也不要。」

忽地一愣,赶忙又回转身子——远处火烧摊前的人怎看怎像是徐老剑客,这抬脚正惦着过去,灵秀就拉住他胳膊,「又干啥且?」

「老剑客,咱家内老剑客啊。」

他扬起手,他指着远处,「那不那不。」

「哪呢?」

松开手后,捋着儿子跑的方向看,灵秀身子一顿,登时愣在当场。

寻唆着书香动静,云丽也皱了下眉,凝神观望中又不敢确定,遂卜愣起灵秀的胳膊问:「

是徐疯子吗?」

灵秀「啊」

了一声,扭脸间朝云丽摇摇头,再去看时,潮涌的人群已经遮挡住视线,茫然四顾中,她问云丽,她说:「爸过生日前儿是不是有人来讨过酒?」

就此,也把印象中内算命的身长长相粗略描画出来。

想了想,云丽说是有这么回事,但没亲眼见着,「都听你哥说的,不知内瞎子是不是你说的,没待多长工夫就走了。」

刚说完,身后的社会青年就吆喝起来,「我说二位咳,这嗓子我可都喊哑了,磁带还要不要啊?」

天越来越阴,没敢逗留,买了几盘磁带就原路往回赶。

上车没多会儿书香就迷煳了,看着他躺在车后座上,怀里还抱着打首府买来的小吃,灵秀摇了摇头。

「你哥派人找过,不过一直没找到人。」

「谁?」

「就内神经病,徐疯子。」

说完这个,云丽说我也说不好内人是不是徐疯子,「你看着像吗?」

「我就看见内算命的了。」

「给他算命的内个?」

「嗯」

了一声,灵秀捡起一旁的磁带问云丽:「听哪个?」

标注着赤裸裸三个字的录音带上,小小子长得有点痞,有点帅,专辑曲目也是有点怪;英文歌曲看不懂也听不懂,之所以买其实就是听个热闹,尽管上面也标注着中文。

「哪个都行。」

既然说哪个都行,灵秀说那就外国歌,她就把磁带放进了播放机里。

而当音乐响起来时,她说:「到底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再不接触点新鲜玩意,都落伍了。」

「咋这么说呢?」

「变化太快了吧。」

说出口时她回头又看了看。

睡觉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这么端详了会儿,她禁不住笑了起来,她说可算消停会儿了,「其实稀里煳涂反倒更好,不然,你说累得慌不累得慌?」

并非反问,更像是自说自话,不过说的时候已然面向云丽,「我还只是这么一个,真要是俩,不把我拆了?」

云丽扭脸朝灵秀笑了笑,说拆啥啥,随即手打圆盘轻拍起来:「不跟你年轻前儿一样吗。」

「一样吗?我咋没觉着。」

看着窗外已然漆黑的世界,灵秀先是反问,而后否定说不可能,她斜睨着扫了眼云丽,她说:「凭心说,我有这么皮吗?」

云丽努努嘴,说皮不好吗,「皮才有人爱呢。」

这时,惊雷破空而至,于是灵秀在车窗上就看到了自己的脸——跟着落将下来的雨瞬间模煳起来,也是这时,她问云丽:「抽烟吗?」

「给我点上吧。」

随即云丽又说:「这什么歌?」

擦亮火机把烟点着,送过去时,灵秀问这是第几首,云丽说第二首,灵秀想了想,说巴西民歌。

「兰巴达。」

没记错的话第二首歌应该是这个名字,在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后,她也跟着节奏打起拍子,「外国(人)真有那么奔放?」

话随着青烟缓缓而起,随之又转化成青雾,混在曲儿中,消匿于颠簸的烟雨中。

车开进泰南,雨就被甩在了身后,天也恢复成说灰不灰的样儿。

捅醒书香时,他睁开眼,他吧唧着嘴问这是哪儿——后座上没找到火烧,他低头看向脚底下,边寻顾边问:「我驴火呢?」

「醒了就找驴火?我看你跟驴火过得了。」

「醒醒盹,快到家了。」

云丽内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书香胡撸两下脑门,妈没回头,他却看到摆放在副驾操作台上的驴火,打过哈欠就也笑了起来,他说还以为在东院呢,「火烧我都揣兜里了,结果又坐下来跟你们一块看梁祝了。」

「好意思说吗,一天天的,该睡觉不睡觉,睡着了吧也没个老实气!」

斜刺里刚落下话,正前方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咋了又,咋还老吓唬,又没咬牙。」

不知啥意思,书香眼珠子转悠起来,胡撸着脸又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瞟向窗外时,车真开到家了。

保健站果然没储备狂犬疫苗,不过王大夫说镇上有,检查完书香腿上的伤,他问灵秀做处理没,意思是说消消毒之类的。

灵秀看了儿子一眼,扭脸面向王大夫说消毒了。

王大夫说洗了就行,拍拍书香屁股,说:「又让她着急了不是……去吧去吧,完事把剩下的针拿回来。」

书香扭回身子问:「剩下的?不是打一针?」

王大夫说:「前后得打五针呢。」

书香就「啊」

了一声。

打梦庄返回来,到家快小五点了,看着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书香把磁带放抽屉里,提熘着吃食正想出去。

灵秀倒了杯水,看他打西屋匆匆走出来,说道:「连口气儿都不喘?」

书香脑袋一卜愣,呲呲笑道:「我快去快回,用不了半拉钟头就完事。」

「完事?不说到家就揍内两只狗吗,咋变卦了?!」

「那不就随口说说,你说我能跟内俩玩意一般见识吗。」

灵秀切了一声,随后摸出烟来点了一根,再抬起头时,她挥起手说把东西撂这儿,「刚进门就惦着往外跑,明儿不踢球去?」

书香说踢呀,妈板着脸,他说:「咋啦妈?」

「咋啦咋啦?」

瞅着儿子,灵秀一脸不耐烦,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屁股没扎针?不说在家歇着!」

十多口人聚在后院,直到饭后也没提杨华走这几个字,倒是丁佳的娠反应越来越大,半个小时足足跑出去三四次。

掐算着时日,李萍跟云丽说老二家的预产期在明年三月,随后在书文和书勤哥俩脸上扫了一圈,她说跟咱们家颜颜一样,都在一个月份。

「上班也好,出去玩也好,可千万得注意。」

这话老人家是对丁佳讲的,她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二孙媳妇儿此刻正处在危险期,她又补充说:「想吃啥就说,告谁都行,可就是别屈着。」

书香说:「经常去省里玩,啥新鲜玩意没有?」

说完,他搓起烟丝倒进烟斗,往墙上一靠,歪着身子朝里又甩了一句:「怎就没人问问我呢?」

哄笑声四起,灵秀说咋没问,她说你在前院抱着吉他不动地界儿,还瞎起哄,「哪凉快哪呆着且。」

杨刚伸手胡撸过去,摸着书香脑袋,书香就跟着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用大拇指按了按烟丝,把烟斗递给杨刚。

「新人奖这块可以有。」

书香「啊」

了一声,说:「什么叫可以有?新加进去的吗?」

看着大爷叼着烟斗在那优哉游哉,他卜愣起脑袋说:「要这样儿就没意思了可,显见咱弄虚作假,赢了吧不光彩,输了更栽跟头。」

话赶话,遂提起比赛之后吃饭的事儿,「对了大,说给报销完事就不阴不阳了,我也没好意思再找人家,总不能让大伙儿自掏腰包吧。」

「肯定管,饭再不管更得了!」

组织训练这活儿一直都是焕章在搞,包括联络。

周二在体委聚齐,看到杨哥腿肚子时,他嚯了一声,他说怎弄成这样儿了。

被众人围拢在当间儿时,书香说狗挠的,说不叫事儿,「嘿嘿,不用戴护腿板更凉快。」

这当然是自我安慰了。

热身时,他凑到焕章近前把赵永安住院的事儿讲了出来。

焕章说得着信就去医院了,「我妈内边也不舒服,我爸说让我在陆家营再多住几天。」

书香说你妈咋了,焕章道:「我也不知咋了。」

书香盯着焕章道:「那你怎知道不舒服的?你没回去?」

「当时我妈也在医院,」

焕章摇了下脑袋,「都我爸跟我说的,我妈也没说哪不舒服,她也说让我在陆家营多住几天。」

书香说那你叔跟婶儿内:「你爷住院,哥四个抽签不应该轮班吗?」

「轮班?我妈说他们都没空儿!」

听此一说,书香「啊」

了一声,彷佛瞬间变成一只大鹅,正要就此问问啥叫都没空儿时,心里咯噔一下,「等于说都不抻头?!」

「一个赛着一个,你说他们办得这叫什玩意,送到医院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合着黑下白天就练我爸跟我妈了!」

听到这儿,书香也直咧嘴,然而由不得他怎样慨叹,更没来得及把钱给焕章,对手就打外面走进来了。

看内体型和吨位就知道这场球不好踢,果不其然,开场没多久梦庄小伙就领教到了对方的这股凶狠,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对手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脚头子也硬,管踢得着踢不着呢冲起来跟炸了毛的鸡似的,彷佛来这儿不是为了踢球,是在踢人,更像是在寻衅滋事找人打架。

就是这样儿,窝火不说,梦庄小伙们也由对攻渐渐改成防守,陷入到被动中。

踢了多久不知道,好在中场休息前打破了僵局。

首先是书香在己方大禁区内胸停得到皮球,落地的瞬间,他脑海中竟鬼使神差闪现出内个创造出天炉战法,名叫薛岳的人。

比赛当然没法分心,是故,呼喝着本方球员发起冲刺时,他整个人也冲了起来。

在摆脱两名对手纠缠之后,疾驰了二十多米,面对着随后而上的严防死堵,他猛地来了个假扣,晃过敌方包抄队员时也把球顺利塞给了左路插上来的焕章。

跌跌撞撞,他和同样高速冲刺中的焕章做了个二过二,随即就沿着对方球门右肋飞刀似的插了进去。

有如猫捉老鼠,也像老鹰捉小鸡,反正就是左躲右闪,狂奔了约莫六十来米,插入到敌人腹地时眼瞅着要被包了饺子,书香把球往左前方的空当里一分,把大刀剜心这招交给了焕章。

中场休息,小魏说赵哥这球进的漂亮,组织防守时也踢出了意大利的风格。

「要不是浩天跟鬼哥他们都撤回来,我也不可能这么踏实就往前冲,不回防吧根本顶不住,回防吧,咱就只能往点球上拼了。」

焕章喝了口水,边抹着脑门上的汗,边总结,「得回是杨哥。」

看着对面内群壮汉,书香说都防着点,抹了把脸上的汗,他说咱真撞不过人家。

「保护好自己,下半场就跟

他们耗了,」

说完,又面向王宏,「我已经从前场缩回去了,你就别再往后缩了。」

王宏点头,下半场倒是没往后缩,结果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浩天也扭了胯,不过他说只是走道别扭。

王宏一瘸一拐在那龇牙咧嘴,守着医院,众人架着二人就跑去挂了号。

跟大夫说明情况后,被问及到照没照片子时,书香说来的匆忙,没来得及。

「不照片子怎看?」

书香被说的一愣,这功夫大夫已经动起手来,没多会儿单子已经打出来了,「先去照大相。」

还没咋地就给开票,总得先看看再说吧,但书香也只能这么说:「您再费心给看看,他俩这伤重不重?」

「不告你照片子了么,重不重也得照完片子再说,」

内脸上就跟錾了死或者发配某地这类字样,「弄不好还得住院呢。」

书香有过崴脚经历,他说:「崴脚丫子也用住院?」

「不住院也行,不瞧都行。」

看着大夫翻着白眼,书香笑着说听您的,对方扬手又指向了浩天,「他内个备不住得做牵引,真要是那样儿,没个一年半载甭想好。」

「您可别吓唬人,」

书香打起哈哈,「我们可都胆小。」

他看着大夫又翻了个白眼,脸也快耷拉到地上了,「谁吓唬你了!当逗你玩呢?」

「没没没,」

果然店大欺客,书香赔了好几句客套话,返回头来到外面,他说走吧先去照相,从兜里把钱掏了出来。

然而此刻王宏这边却又打起了退堂鼓,「光照相就得花几十,还不如回去让王大夫给看呢。」

「来都来了,还提钱干啥?」

「也不是太疼。」

看着王宏,书香皱了下眉,「说话别大喘气,疼还不是不疼?」

没等书香开口,焕章这边把话拦了过去,「这儿未必有王大夫看的好,我看不如还回村里呢,不用照相也不用住院,杨哥崴脚不就是王大夫给看好的。」

「一就是这样儿了,」

浩天拍了拍王宏,说怎那么怂,上前把单子抢过来,歘歘一撕,说跟杨哥走,「还饿着肚子回去?」

「也是。」

听王宏说也是,书香说那咱就走,「饭再不吃更得了!」

他说有啥事吃饱了再说,转而对其余人说:「之前吃饭花多少钱都记上,到时我去报账。」

上厕所打扫(尿)这功夫,把卖东西的钱又掏了出来。

焕章推拒不接着,书香说这都你内份,说现在不也有女朋友了不是,给他揣到裤兜里,随之又拍了拍他胳膊,「有我的就得有你的。」

秋高气爽,给日头一照,内小脸越发显得红扑扑的,「到时我再把凤鞠内份给她。」

不管是否因为光着屁股长大,也不管是否借此想要表达弥补之情,他对焕章说:「甭管在哪,咱都体面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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