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新长出来的牙齿才会整齐。”那个人笑了笑,微笑的模样让他怔了一下。他将信将疑,却还是依言往房顶上扔了一下,但那屋檐太滑,扔上去又掉了下来。几次三番之后,对方终于开口道:“算了……拿好牙齿。”
“一会要扔,一会不要扔,到底要怎么……”他话音未落,突然被人一把抱起,紧接着便纵轻功上了屋顶。
“放在这里就可以了。”那个人说。
他拿着牙,前前后后打量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平整的瓦片里。那个人透过瓦片的缝隙,向屋内看了看。“好了……差不多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从背着的包裹中取出一张琴,手指一张,架好了琴弦。
“今夜之后,便忘了这件事吧。”
“这地方我小时候来过……那时候可是比现在破败多了。”
谢准躺在房顶上看着天空。十多年前,城里开当铺的陈家少爷娶了药铺的周姑娘。几经辗转,当年的陈家少爷已经成了陈家老爷,于当铺经营上颇为得法,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这些年,夫妻二人开始出资翻
修这间义庄,据陈老爷说,那间义庄是他们夫妻二人定情之所,于他们的意义不凡,再加上这些年来不少人流离失所,也需要个安置的地方。
夫妻俩皆是经营有道之人,修缮义庄的过程中,雇佣的工人都是需要安置的流民,待义庄建成后,又组织庄里的人进行生产。一来二去,义庄竟能自给自足,从头到尾也只是花了一笔修缮和安置的费用。事情能够如此自然令人感到欣慰,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那起因有些奇怪——谁会跑到义庄里来定情呢?
“你信不信,陈老爷说的是真的。”
“也许吧。”
南宫坐在他身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当日,他受杨洪之托在这里帮他看着尸蛊,一连两天,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人小鬼大的小不点。他认得出那天来找人的那名少年是陆玄青,那么跟他一起的小不点当然是……
“不过这地方……唉,”谢准苦着脸说,“那日我在这儿睡着了,阿青哥哥找到我,他本来差点发火了,还好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劝住了他,还让他答应不告诉我爹……结果,过了没几天,我爹还是知道了。”
天魔琴音之下,他当然是把夜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忘了,只当自己是睡了一觉。不过陆玄青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出尔反尔的,南宫也不免有些好奇:“哦?前辈为何会知道?”
“别提了……吴前辈训他训得太大声,说是那天晚上有妖人在那里炼蛊,若不是我们命大早就玩完了……”谢准一脸不忿地坐起了身,“可是,为什么早不训晚不训,偏偏隔了几天,在爹回来的时候训他?”
——吴骏当年在北镇抚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他还没生下来呢,拿捏他区区一个小鬼,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里,他用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后来呢?”
“后来……爹听到以后火冒三丈,那顿好打……真是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而且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发现有一颗牙掉了,但总也找不到掉在哪了……阿青哥哥说掉下来的牙要扔到房顶上,为此我还紧张了好一阵子,生怕那牙以后长不出……”
一个吻止住了他的滔滔不绝,唇舌交缠间,对方分明故意地舔了舔他那天掉了一颗牙的位置,像是在确认他那颗牙有没有长出来。他有些惊讶,对方为什么知道那天掉的是这颗牙呢?
“这不是长出来了吗。”
——这家伙是神仙不成?他看着对方微笑的眉眼,竟是不自觉地有些恍惚。直到他听到南宫说:
“一会儿回了客店,让我看看……前辈当时打疼了没有。”
“你……”
那语尾上扬,分明带着若有所指的意味。所幸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身上,隐去了他泛红的脸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