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在下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小贼最先发难,一路追杀,屡将少帅逼入绝境!”贺天雕大声应。
小玄只听得怒火攻心,悄自骂道:“这家伙睁眼说瞎话,无冤无仇竟来诬陷我!果然跟贺天雕那混蛋是一家子,全都不是好人!”
其实这
并非贺天雕存心构陷,而是他只瞧见前半截,没看见后半段,只瞧见小玄尾随方少麟而出,没看见小玄在楼下阻击刺客,加之丧父之下哀怒攻心,心绪急乱,因而未加细察便断下定论。
“不可能!”雪涵柳眉轩起,争辩道:“我们赶到之时,正见小玄拚力阻击刺客,怎么可能同他们是一伙的!”
在旁的杨奕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紫衫男子冷不丁道,“或是做戏也未定。”
“赵师兄,你人不在场,请莫率下断言。”雪涵冰着脸道。
紫衫男子微微一笑,不再吭声。
原来此人是丘定真门下弟子,姓赵名彦,同杨奕一般,皆为玄教四代弟子中的翘楚,虽然身手不凡,但因行事素来低调,在外的名头远不如杨奕。
“雪师妹!”杨奕勃然发作,厉色道:“那孽障已被逐出门墙,你怎么还屡屡帮他说话!”
小玄忽然想到,方少麟是大师姐帮自己约出来的,待众师长得知,这事多半有口说不清了,骤又想起此前师父已因为自己遭受责罚,如今大师姐怕是又要被自己连累,不禁忧灼交加,心中极是难过不安。
“小玄向来磊落,我相信他绝不会做这种鼠窃狗盗之事!”雪涵毫不退缩道。
杨奕愈怒,厉声道:“你也是,梦棠也是,我瞧你们皆魔怔了!一个个邪迷心窍,三魂六魄全都叫那孽狐给摄去了!”
藤萝中的空间十分狭小,躲藏其中的师姐弟三个不得不窝挤做一处。小玄臂侧挨着李梦棠,忽察她娇躯微颤了一下,眼角余光乜去,见她靥泛薄晕,丽色可餐。
雪涵听他辱骂小玄,心中也动了怒,冷冷道:“那往后就离我们远点,莫要处处似那什么跟着粘着!”
杨奕面色丕变,抬手指着雪涵,正要报以厉言,忽见那长须飘胸的紫袍老者缓缓抬腕,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此人正是赵彦之师、玄教三代门人中排行第五的丘定真,号云须仙,长侍重元子左右,修为高深莫测,便是教中同门,知其深浅者亦寥寥无几。
“不怕让人看笑话么。”丘定真轻喝。
杨奕与雪涵微垂下首。
各派门墙内的事,向来甚是敏感忌讳,不容外人窥探,况且这几句当中似乎还涉及门人与邪魔勾连之秘,同行众仙真听在耳中,却是个个神色如常,以示无意窥伺。
“无须再争。”丘定真淡淡道,“待拿着了人,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他于玄教中威望甚高,常为教尊重元子的喉舌,杨奕与雪涵哪敢拂逆,便都闭上了嘴。
贺天雕虽不知这长须老者是何人,但见他气度超凡,心中虽然急怒,亦不敢再贸然言语。
众人继要前行,龙绣霓忽朝假山瞥了一眼,道:“那边树木甚多,须得仔细瞧瞧。”
念无邪点了下头,众人亦纷纷称是,遂一同朝假山行来。
李梦棠、小婉及小玄皆知这些人当中高者如云,此前相距甚远,方才未被发现,若是到了近旁,纵有妙法遮蔽,亦势必隐藏不住,一时心中怦怦疾跳,暗叫要糟。
就在此际,忽见一个辟邪宫女弟子飞身奔来,朝念无邪及龙绣霓疾声报道:“启禀二宫主、三宫主,适才有两个身份不明之人击伤了门人,强行从西南夺路逸出!”
众人面色齐变,念无邪沉喝道:“追!”真气一提,当先掠了出去。
“莫叫刺客走了!”大笑仙公喝道,拔身紧随,余者亦都纷纷掠起,急朝西南驰去。
转眼间,石径上只剩下两人,却是杨奕同赵彦。
赵彦微笑道:“师兄怎么不走?”
杨奕半晌不语。
赵彦见他满面阴沉,心中雪亮。
杨奕猛地飞拳击出,将径旁的一块青绿湖石轰得粉碎。
赵彦负手瞧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你笑什么?”杨奕道。
“小弟瞧师兄面上似有不平之色,莫非有甚心事?”赵彦道。
杨奕悻悻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小弟欲要与师兄说几句兴许得罪的话,不知当不当讲?”赵彦斟酌道。
杨奕胸口起伏,依然没有吭声。
“师兄可是在为某人闷闷不乐?”赵彦道。
“小爷才不屑与那贱人一般见识!”杨奕恶狠狠道。
“小弟说的是梦棠师妹。”赵彦道。
杨奕身躯一震,错愕地盯住了他。
“我们深交多年,你心里边惦念着哪个,难道做兄弟的还不知晓么。”赵彦微笑道。
杨奕深深呼吸,依然没有言语。
“只是小弟有些为你不值啊!”赵彦道。
“不值?”杨奕抬眼望他。
赵彦点了一下头。
“怎么不值!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能配得上我,那便一定是她了!”杨奕长叹一声。
赵彦笑了起来,嘴角挂着嘲讽。
“你觉得我配不上她?”杨奕怒目相视。
“是她。”赵彦摇摇头:“是她配不上你!”
杨奕瞪着他。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已非
完璧了。”赵彦轻轻道。
“什么!”杨奕面色骤变,双手猛地扯住了他的襟口,怒容喝道:“你胡说个什么!”
“梦棠师妹已非处子之身了。”赵彦道,宁定地任由他揪着胸口。
小玄心中一阵乱跳,忽然感觉到臂侧的李梦棠似在微微轻抖。
“信口雌黄,我宰了你!”杨奕吼道。
“我念着与你兄弟一场,着实不忍心见你蒙在鼓里,枉受煎熬,这才拼着冒犯实言相告,倘若你甘愿自欺欺人,尽可当小弟放屁!”赵彦面不改色地淡淡道。
“你是从何得知?”杨奕厉声道。
“小弟修习过一种观人法门,这些日从旁细观,终知梦棠师妹”赵彦双目微微一眯,停了下方道:“已失了红丸。”
“荒谬!仅凭区区一术,就敢下此断言!”杨奕恼怒道。
“实言告诉你吧,小弟所修的观人法门,叫做《诸珍妙相通微义枢》,乃吾教不传之秘,师尊于三年前方才传授与我,这上古奇术可观人根骨,识人禀赋,拿来鉴别女人是否为处子,不过是小菜一碟,绝无谬误!”赵彦傲然道。
“诸珍妙相通微义枢?”杨奕心中一跳,猛地想起上次在夜光潭畔,就曾从那个紫发邪姬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言指此术乃是玄教法门。
“再者,你我相交多年,小弟可曾有过一言相欺?”赵彦继道。
杨奕面色越来越难看,身躯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罢罢罢!”赵彥冷冷一笑:“待你日后自行验证,便知小弟所言是真是假!”
“我会的!”杨奕有些狰狞道,面色一片灰败。
小玄听他们污言秽语,不由怒火中烧,只觉臂侧的师姐娇躯抖个不住,心中又惜又怜,忽尔探臂过去,环过纤腰悄悄抱住了她。
李梦棠吃惊地轻挣一下,岂知男儿的手臂毫不退缩,依然牢牢地搂在腰上,她心中怦怦疾跳,生怕给另一边的小婉发觉,不敢再动。
“是谁?”杨奕突从齿间迸出一声,状如疯魔般飞脚踹出,将跟前的一颗大树硬生生拦腰踢断,虎吼道:“到底是谁?我宰了他!”
“这个嘛师兄应该比小弟更加清楚吧。”赵彦微笑,阴恻恻道:“其实并不难猜,九师叔门下,就只有一个男人,若要小弟推断,那个夺去你心上人红丸的家伙,十之八九便是她们师姐妹拼死相护的玄狐余孽了!”
此语一出,登如滚滚惊雷,不单将杨奕轰得金星乱冒,就连躲藏在藤萝中的李梦棠与小玄亦都给震得心头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