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依这繁华的景况,她反认为称作是浮华更为贴切。
最近城中并没有什么集会,街道上和客栈里哪来如此多的武林人士?一个个虽不声张,但聚在一处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就算是来参加喜筵也说不过去,想来喜筵都结束好几天了;这几日,连朱家庄内的气氛也不太对,岳玄宗的使者频频出入,是为了什么?夜融雪兀自想道。
又想到朱家庄的朱颜那少女爱慕的神情,总是粘着自己见哥哥,心中一阵莫名的烦闷,遂驱马沿着主道往内城郊行去。
襄州不仅以商业发达而闻名,更因其内城郊的美丽景色而闻名。那里碧草茵茵,有一片小树林,还有一个名为“秀”的碧绿湖泊,景色宜人,清新秀丽。
把马拴好,夜融雪看见湖边的草地上有几匹没有缰绳的骏马正在悠闲吃草,便兴冲冲跑过去。
“果然是好马!”夜融雪忍不住赞叹道,摘下小笠上前一看,几匹马都高大健壮,四蹄有力,肌肉线条极为优美,毛色纯正有光泽,必定是品种极好的千里骏马,和久负盛名的“赤兔”相比也绝不逊色的。
“你在做什么?!”一道不悦的质问声音响起。
夜融雪大大方方的转身,面对从林中走出的少年。末了,笑得温柔。
那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肌肤吹弹可破,牛奶般粉嫩的瓜子脸蛋上,嵌着一对澄澈的乌黑大眼,水汪汪的眼上是长长的卷翘睫毛,还有秀气的眉,挺翘的玉鼻,嫣红细嫩的樱桃小口,秀发笼在肩侧,秀丽中带着我见犹怜的诱惑气息,清莹不可方物。
他从树荫中信步走出,突地见了她的绝丽笑脸,脸蛋上竟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微噘着红唇不再言语。
他身穿藕荷色丝面开襟云袍,腰上挂着胭脂玉结香荷包,脚穿掐金挖云的墨边软靴,看来是富贵人家的贵公子。纤细的梨花般的少年,像是水做的人儿,在阳光下怯怯地望着夜融雪。
所有的一切凝成了纯粹的现在。
少年说,那是我一生的恋呵。
林中的风景同我上次来时一样,绿草的清香,小鸟的叫声,溪水的低吟,树木间吹来的风,一晃一晃摇曳的树影,头顶流移的云看上去很近。我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亲切,仿佛是我自身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有一道人影在马儿身边打转,我担心是偷马贼,便快步走了前去。
“你在做什么?!”我质问道。
那人转过来了,分明是一位花样的美丽少女,以她的气质,不像寻常闺女。而她看见我,先是露出微讶的神态,然后忽又从容地露齿一笑。她的容颜清艳脱俗,雪腮玉肤,眉目盈盈似仙,身段婀娜若春晓柔柳,比起我朝的四大美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美好美;她的笑就如同春风一样,在这初秋时分,吹暖了我的心。她……笑得好温柔,我看着看着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我的样子肯定很窘迫吧。我想问,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愿伴我同游?
我的脑袋好像昏昏沉沉的,嘴巴也没有往日的能说会道了……
管它的呢。
我只明白,这世间滚滚红尘,竟让我遇上了这样的女子。
此刻,湖边的少年只想将一颗幸福之心所留的美丽轨迹描摹下来,一如将萤火虫在夜色中曳出的绚丽弧光驻留在眼底。
念承宁
“喂!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夜融雪又笑了笑,也不理他,一径在一匹红棕色的高壮骏马边打转。少年恼羞成怒,白玉小脸涨得通红,甩着袖子企图上前“理论”。
她背对着他,估算着他的步子。等到差不多了,便飞快地转过身来,做了一件从她见到这个美少年后就想做的事——伸手狠狠地掐他的脸蛋!!
好滑嫩的脸蛋!!原来凌虐美少年这么好玩……
“唔……你、你干什么……”没想到会被她突然袭击,玉人似的纤细少年慌忙挣扎,急得哇哇大叫。
她看着眼前拼命挣扎的被掐得变形的小脸,手不仅没停下,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傻瓜,当然是掐你啊。”
少年柳眉紧蹙,长长的羽扇似的睫毛上沾着莹莹泪光,娇弱含情,粉红小嘴噘噘鼓鼓的,正表达着他的不满和无力反抗,看起来倒像是在勾引她。
心中一动,分明就是:泪玉容,盼君怜。
松开手,她看他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高兴得大笑起来,问道:“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小兔子般惊慌的他急忙后退好几步,目测这距离应该暂时“安全”了,便叉腰瞪视着笑得不怀好意的少女,“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再退后几步
,小脸上红痕犹在,大眼要凶不凶的使劲瞪着她。“还有,我才不是宝、宝!!”仍然不忘强调自己不是小娃娃,又想了想,末了,还孩子气地补上一个重音节来表达自己的满腔愤怒。“哼!!”可恶!想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的!
呵呵,实在太可爱了。夜融雪正想说什么,这时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从林中步出,想来是美少年的手下吧。这里也不宜久留,一路上几个行踪鬼祟的人从她策马离庄后便一直在监视她,全当她是傻子发现不了么?管你是朱家庄的还是岳玄宗的,若是犯了我,定要你有去无回!
“宝宝,这马姐姐我喜欢得紧,送一匹给姐姐可好?”她指着那匹红棕骏马笑着逗他。
“大胆!”“放肆!”身边两名带刀护卫立眉喝斥道。
少年扬手,示意他们退到一边去。“这马确是最好的,但性暴难驯。”换言之,若能驯服,拿去便是,男人都做不到,何况女儿家。
“千里马难求,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我必定能驯服它的,放心好了。”见几名护卫面露不屑之色,夜融雪反缓步靠近马前,朗声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狮子骢’。骐骥,志在千里也!”
武则天驯服太宗的爱马“狮子骢”,只向太宗要了铁鞭、铁锤、匕首三物。铁鞭鞭之不服,便以铁锤击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马不能驭,要之何用!这样的胆略固然好,但她夜融雪更希望要一匹信任主人的,而不是对主人感到恐惧的千里马。
马的耳朵抖了抖,像是知道她在对自己说话,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就这么隔着不道一丈的距离与它对望,气氛紧绷。
忽然,狮子骢高昂马首喷着气,身体立起嘶鸣,前蹄高扬,眼看着要毙于蹄下的少女却依然纹丝不动。
“小心!”少年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痛,疾声大喊着冲向前。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发白,不忍再看。
奇怪的是,狮子骢前蹄仅仅擦着夜融雪的裙边落地,就不再折腾,只是眨着明亮的棕色大眼看着她。只见夜融雪莲足一点身形一晃,便稳稳飘落在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