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杏的耳朵几乎被身后传来的吼声震痛了。把她拉开的少年中气十足地对马上的人痛骂,上面有个穿靛蓝袍子的,似乎听到后回头放声大笑起来。
草他大爷的,这鳖孙,爷下次整死你
纪杏看这骂骂咧咧的少年正拍着自己衣服上的灰,他将袖子上互蹭两下甩了甩,没怎么看她,丢给她一句下次看好路!就进了他们身后的如意酒楼。
这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一身赫赤劲袍下身姿挺拔如松,英姿飒爽,发间编了几束细辫用镶红宝石玉带高高束起,眉宇间尽是桀骜张扬。
白无憎,行啊你,英雄救美。
白无憎抬头,他今日和一群狐朋狗友约了吃饭,他们先到,想必刚才那幕都在楼上看到了,正凑在窗口打趣他,
我看是你找打!
白无憎噔噔噔跑上楼,他的好友们笑得更欢快了。这是城中一群游手好闲的富贵子弟,整日弛马溜犬,游街斗酒,家中人盼着他们不打架斗殴惹出大祸就行,平日花天酒地玩乐算是行善积德了。
当街纵马本是禁止,可这些小霸王们哪里在乎,看街上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样子,怕是早就习惯。
白无憎锤了那少年几个爆栗,程应东你个傻子嚷嚷什么呢!
程应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窜上来了,抱着头东躲西藏,其他人笑着把他扯住,闹哄哄一团。
我就嚷了!我这不夸你英雄么!你看那姑娘垂头丧气,肯定被情郎甩了,你这英雄当一当怎么了?
白无憎瞥了一眼纪杏,心想怎么可能会被情郎甩,嘴上硬说:人家姑娘关你屁事!
程应东不怕死地攀上白无憎的肩膀,嘀咕道:绝对是情伤!你这种不怜香惜玉的人哪里懂!你跟你打赌,赌你要是能让她笑一笑,我明天让黄子肖跪着给你赔罪。
白无憎冷笑:就算不跟你赌我也能让他明天跪着。
楼下纪杏根本没走两步远,他们在楼上的喧闹她也听了个五六分。
程应东挣脱着拿了块糯米球去砸纪杏,糯米球一下弹开在掉在地上。纪杏顿住了身形。
哎呦砸得真准,爷的投壶没白练
程应东清了清嗓子,做出副显贵公子的样子,打开纸扇摇了摇,高声喊道:咳咳这位姑娘可是在寻人?可是男子?家父乃是户部尚书,本城太守是我表姨夫,若是寻人,什么人口记录簿子、通行路引啊,找起来最是方便呃咳咳
白无憎揽住程应东脖子,收紧力气,朝他龇牙:你有病啊。
程应东猛拍他手臂:回头了回头了,我猜对了。
白无憎不自觉松开手。
纪杏回头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不该是这反应啊
白无憎瞪他,程应东不怕死地扔出第二个糯米球。
纪杏手一抬,接了个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把糯米球塞到嘴里大力咀嚼。
她她她她,绝对是守寡了!我堂舅母死了丈夫就是这表情!
白无憎一掌把他头按到糕点盘子里:吃点香的吧你!
纪杏慢慢回身走远,她还没吃过如意酒楼的东西,味道不错,果然名不虚传,真甜,甜到她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