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突然感到头疼,伸手推他的胸膛,她神海波动,于是画面瞬间消散了。
他抚摸她的头发,低笑:凭意念能做的还有很多,你比我更擅此道。
他话音未落,长乐忽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一会儿,便看见自己被他抱着坐在一处长满了草一样植物的地方,有风吹过,身下便颠簸起来。棠放下她,对她道:抓着这些绒毛,扶稳坐好了。
他管这些草叫做绒毛?!长乐按下心头的震惊,问他: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蒲公英的种子上。今夜风雨大作,正好利于我们赶路。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缩小的了?长乐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灯,明明都还是一样的大小。她又抬头,看到周围一些参天大树般的植物赫然是路边野草的形状。
棠提醒她:出发了。
一阵风吹来,长乐感到自己在飘飘摇摇地乘着蒲公英种子在往前走。她先前已被棠抽走了身为长乐公主时的七情六感,因此她的记忆也稀薄,此时她已完全忘记自己肉身死亡的悲伤,心里全是新鲜与好奇。
她一直抬头看,粗大如石块的雨点落下来,长乐正担心会不会把这颗种子砸落在地,却见雨水如同砸到一个看不见的罩上,瞬间被弹走了。应该是棠用了某种术法,她猜测。
春天的这个夜晚对于蒲公英来说应该不是一个良夜,它载着两位乘客,在风里前行,棠仿佛经验老道的船长,完美地操纵着它御风而行,风大时疾行,风小时徐行,无风时停住,歇了一会儿又被棠用法术催动继续前进。身边拂过巨大的野花,从大如老虎的蟋蟀身边灵活掠过,又漂浮在湍急的河面上,借顺风推动的水流赶路。
离开罩住帝都的那片云和雨,清亮的月亮现出身来,长乐第一次觉得那小如白玉盘的月亮似乎覆在穹庐上,大如天盖。
她和棠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风声。两个人的心思都飘远了。
棠第一次回想起往事。
他想到了一百多年前和青荇以及族人从无妄海逃出时,也是如此乘坐着小小一片叶子,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前行,那时青荇也是如今夜这般坐在他面前,单薄纤细的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只不过和今夜不同的是,那时前路未卜,不知何处才是尽头,而操舵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