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接话,只是挥挥手,候在旁边的宫女立刻奉上一杯茶。
茶一早就泡好,以上好的明前茶佐以灵芝,浸泡在千里送来的山泉水中滚沸,用特制的器皿存放,不失温热,也不会流失香气折损口感,一入杯即芳香满室,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疲劳一空。
太后轻抿热茶,慢声问道:“那丫头呢?”
似乎直接略过了话题,没提可否,也没叮咛做干净点,但无言之间已经给出了答案:危险的人要尽早查出、铲除,这是血滴子的职责。
在拔掉密侦司整队人马后,又要杀仁光帝的爱将,等同与皇帝激烈冲撞!很有可能,新旧两党,两宫之间,会因此事全面开战,而这场斗争胜负的根本……却在失踪的醉月公主身上。
与其相关的那个实验,是最高机密,知情者寥寥,连醉月自己都不清楚,必隆却是参与者,晓得这项隐秘实验是何等重要,足以动摇国本,只要完成,帝党将再不足畏。
以醉月的重要性,根本就不该放她离开京城,无奈仁光帝也不是傻瓜,随着实验进入后期,如果不让醉月定期离开京城,仁光帝必生出感应,更会不惜一切阻止。
这回以参与血滴子行动的名义,让醉月离京,本是一招妙棋,可以极大降低帝党怀疑的可能,奈何实验总有事故,偏偏这回就出事了。
醉月出去一趟,本以为一切无忧,却料不到她非但在冬城山上露出痕迹,更直接把人给丢了。
冬城山之战后续变故多,己方没能第一时间接应找人,错过了时机,如今试图刮地三尺,找人出来,却因为隐秘优先,也只能说尝试。
特别是,现在庐江多股势力聚焦,动静大了,难免引来不必要的猜疑,而密侦司明显也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正试图插手,只是由于暂时缺乏人手,动作不大,但留给己方的时间,确实是不多了。
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将人找回藏好,后续恐怕非常难搞……
“尚虞备用处拥有当朝最好的资源,最好的人才,遇了事,不该一句都答不上。
”
太后娇唇轻启,无复之前的淡定,平静的语音中已经藏有怒意。
今次太多事情的发展超乎预料,脱出掌控,再大度下去,就不是宽吞,而是可欺了。
“禀太后。
”必隆躬身行礼,缓缓开口,有个消息他本不愿在此时说出,但面对太后的怒意,已经不得不说,无奈禀告,“醉月公主下落暂且不明,但护卫她的小队,已经找到。
”
太后目光转厉,已明白事情恐怕糟糕,用视线催促必隆不得隐瞒。
“整队人马全数殒命!尸身是在庐江某间磨坊中找到的,全给碾得稀烂,晚一步就无法辨认,应该是在回程路上被杀,当中并无公主的痕迹,很可能是被活捉了。
凶手做得很干净,迄今找不到踪迹……”
“呵!”太后冷笑道:“这可不能算是答案。
”
声音不高,也没有任何功力加持,宫内温度却仿佛骤然大降,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为之色变,只有必隆还神色如常,躬了躬身,道:“还没被销毁的尸块上,发现的伤口,经检验后,已经确认是北地功法,相信是天煞座下的搜魂六鬼。
”
太后皱了皱眉,脑中瞬间闪过多种情况,推演模拟,根据之前的情报,天煞的确带着搜魂六鬼降临冬城山的。
当下事发庐江周围,下手用的又是北地功法,那最可能作案的自然是他们。
但说到底,不过是天煞座下几个奴仆,修练的功法并非什幺珍奇货色,若是有心人早有准备,想要栽赃嫁祸,也不难做到。
而若是其他势力出手,目标是醉月,那很可能是知晓了己方隐瞒的机密,得手之后嫁祸天煞,也不是难以想像的事。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很麻烦。
天煞固然极不好对付,但醉月落在他手上更是绝不可以,为了收拾手尾,恐怕也血滴子全力以赴。
但黑手嫁祸的可能,只会更糟……
醉月的护卫小队,实力不俗,能无声全灭整支队伍,迅速处理干净手尾,让血滴子查不出半点痕迹,还提前准备了嫁祸对象,这实力怎幺高估都不过分。
胆敢同时得罪血滴子和天煞,这已经不是大胆包天,而是肆无忌惮了……算下来,这样的势力,整个天洲屈指可数。
身为天洲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女人,太后知道很多隐秘,对那几个大势力都所有了解,更不愿与任一边冲突。
无论醉月落在哪一边手上,目的为何,都非常难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