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非打趣道。
「谁叫你他娘的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最重要的是,你还很会喝酒。」
「会喝酒,就能做你朋友?这是什么理由?」
朱孟非哑然失笑,可是关玉门的表情却很认真。
「在你在我面前犯事之前,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要是我在你面前犯事了呢?」
「我会杀了你。」
一股冰寒凶厉的气息忽然而来,让朱孟非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这是切切实实的杀气,就来自于他身旁的关玉门。
「哈」
地笑了一声,朱孟非毫不在意关玉门的杀气,自顾提着酒肉就走入了屋里,
颐指气使地让下人给他把酒肉烫好了,伺候他的吃喝。
看着朱孟非毫不客气的模样,关玉门也是一阵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屋里,在桌
旁坐下,和朱孟非说笑着一同等着香喷喷的酒肉上桌。
在荒野中,漫天而下的大雪就像刀片似的割人皮肉。
按道理,是没有人愿意在这天气里赶路的。
可偏偏现在就有三个人走在大雪之中。
两男一女,带头的男人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像是个乞丐,在后头跟着的
一男一女,里头都穿着道袍,外头却只罩着一件里衬厚实皮毛的遮身斗篷,走在
雪地里却脸色如常,安然如散步于暮春的江南一般闲适。
从没过脚步的雪中抽出脚,懒龙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尊大神,心里不住
地哀叹着自己的苦。
他本就只是一个贼,哪怕他自称神偷,可一身武功平平,又困守西北荒僻边
隅。
这样的他,到底是怎么会惹上眼下的麻烦的?懒龙不知道什么「老君观」,
不知道什么「道祖真传」,可你要说「魔门」——哦,李道长和晓梦大师自称的
应该是圣门才对——懒龙还是知道的。
说起魔门,哦,圣门。
说起圣门,不就是那个传承了近千年,底蕴深厚,高手辈出,门人渗透于天
下各处角落的组织嘛。
这说起来就是牛得不行。
可这么一个牛得不行的组织,为什么非得找上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就因为那
个独杀千军的怪物?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圣门的叛徒?仇人?可管他是什
么身份,你们两位大佬就非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找人吗!不知道这大雪天气里出门
很容易死人的吗!你们……得加钱。
懒龙看了看李助两人走过的雪地一片光滑,不见丝毫痕迹;再看看自己脚下
,整个脚背都陷入了积雪之中。
懒龙心里一计较,双手拢在袖子里,是压上了怀里的五颗赤火夜明琉璃珠,
表情一片佛系。
「好了,前头找处小镇歇息一下吧。」
懒龙一听这话,当即双眼放光,「然后等雪小一些,我们就往回走吧。」
「往,往回走?」
懒龙霍然转头,是一脸的惊讶。
这是什么意思,不找人了,之前蹚过的路都白走了?双手碰到怀里的琉璃珠
,懒龙的表情马上又变得佛系了起来。
「李师兄?」
晓梦清冷的双眸看向了李助。
「我们被耍了,继续向东走,是不会找到人的。」
李助阴沉着脸啧了一下嘴,是显得相当不服气,「那人来了一手声东击西。
在击破盖朱城外军营以后,他故意留下往东去的痕迹,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
东边的会州;等西夏兵马在会州严阵以待之后,他却又藏起了行踪,直到在零波
山下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他引向了北边;接下来在黄河九渡上,他的行踪
再次被人发现……这时候恐怕就会有人在想,那个人的目标该不会是兴庆府吧?」
李助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要兴庆府中有一个人开始这么想,接下来他就该
传播得让所有人都往这上面去想了。再结合年初,西夏才被宋庭的军队打得节节
败退,而那人又恰巧是从兰州而来。那么兴庆府里必然会有人开始恐慌,尤其是
一些蛀虫般的权贵,他们害怕那人的出现,会是宋庭撕毁协议,出兵攻打西夏的
的前兆。兴庆府作为西夏的权力中心,在它里头一旦有恐慌出现,必然就会搅动
整个西夏的风云。于是许多人的眼光都开始投降兴庆府,而其他的地方将会因此
而变得疏于防范,让那人能轻易的来去。此人……用计精准啊。」
「按师兄所言,那人不过是独身一人而已,为何西夏会如此惧怕?」
晓梦并不是愚蠢的人,只是她一向疏于琢磨政治军事国情人心之类的事情而
已。
「师妹以为,世上能有几人会相信,天下间真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强破千人
的军队?」
李助指了指自己师兄们两人,随后又指向了前头带路的懒龙,「即使我俩曾
于那处军营中推演一番,可在找到这偷儿听他细说当时情形之前,你我又何曾相
信此事了?」
晓梦平平澹澹地「嗯」
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李助所说。
「唉。」
李助抬头,看着天上纷飞的雪片,深深地感慨道:「此人对人心的把握可谓
上乘,就凭这份心机,将来成就必然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