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身躯一震,下意识抬头望了望风雪飘舞的纯白天地,眼中的惊诧显而易见,心想:贾敬不是应该在酷暑时分才仙游吗?为何隆冬季节就死?难道……突然宝玉身躯一震,他已经明白贾敬的死因,定是因为熊山君那一掌。
唉,自己不仅连累他受伤,还连累他比“历史”早死半年……念及此处,宝玉深感愧疚,心想:大老爷一心为己,可自己竟然没心没肺将他忘个一干二净,若能够提前使用神石救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但意念又一转,宝玉想到自己已经击杀熊山君,也算为贾敬报了大仇,愧疚的内心随即又感到轻松起来。
“大老爷什么时辰过世?丧事办得如何?”
宝玉镇静地询问事情的经过,内心却突然感到炽热起来:出了如此大事,归家省亲的凤姐应该回府了,还有母亲她肯定也会回来,嘿嘿……大老爷还真是个好人,死后一定能升天得道。
“回二爷。”
下人见宝玉神色镇定,急忙凝神平复脸上的激动,说道:“昨夜庚申时分,玄真观的道士为大老爷送茶,方发觉他老人家已经静坐仙游。”
“凤二奶奶与我母亲从王家回来了吗?”
宝玉没有心情与下人间扯,直接问起牵挂的佳人,得到下人点头的回答后,他毫不犹豫地直奔管事房而去。
“凤姐姐,你回来了,让小弟好生想念!”
来到管事房,宝玉正要掀帘而入,门帘抢先掀起,就与要出门的平儿碰个正着。
宝玉很欣赏平儿这好心的“红娘”,再加上两人曾经有过那暧昧的一幕,心生微妙变化的宝玉在平儿面前更是言笑不忌。
“宝玉,你到哪儿了?这么大的事,府中上下就你没出现。”
平儿手拿府中腰牌显然有事要办,她给了宝玉一个复杂无比的白眼,少有的娇嗔道:“你快进去帮忙吧,奶奶一人都快累坏了。”
话音未落,平儿已快步离去,倩影隐隐透出丝丝慌乱,她如此着急,既是因为真的很忙,也是因为心绪的纷乱,与宝玉相对再也不能坦然视之。
见平儿消失于院门处,宝玉心神一振,收回留恋的目光,随即柔情四溢地掀开门帘,随即日思夜想的佳人逐分逐寸映入眼帘中。
王熙凤端坐于案几后,千般柔媚中隐隐透出野性火辣的气息,就是这几分火辣,不仅没有影响王熙凤的丽色,反而令她在美女如云的贾府中脱颖而出,紧紧抓住宝玉的心房。
“凤姐姐……”
宝玉的亲昵呼声戛然而止,王熙凤在不假,却多了好几个碍眼的管事婆子。
王熙凤处理事务时向来不喜嘈杂,下人全都噤若寒蝉,因此宝玉这么一喊,数道惊诧的目光同时望向他,好在宝玉平日与贾府一众姐姐妹妹早就谈笑惯了,所以一干下人也没有起疑。
“宝兄弟,你来了,在一旁坐一会儿。”
王熙凤那平静的话语自然无比,就连神色也无半点惊慌,果然不愧是管事二奶奶。
王熙凤与宝玉招呼一声,随即指着一本帐册沉声道:“这儿少了几样物事,给我回去仔细清点,如果找不出来,谁负责的就扣谁的月钱。”
王熙凤威严的话语让一干下人低眉承受,不敢有半点抗拒,更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之心。
两个下人流着冷汗下去,过了一会儿,王熙凤又挑出好几个错误,玉脸一沉,猛然将帐本砸在桌案上,道:“我这才走几日,你们就将府中弄得一团糟,是要给我好看,还是不想做了?”
“二奶奶息怒,我们立刻下去重新整理。”
五、六个下人同时跪下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退出管事房。
待闲人散尽,心如火烧的宝玉立刻一个箭步奔到王熙凤身前,可大张的双手还未将王熙凤搂入怀中,门外婢女的通传已似一盆凉水浇熄他眼中的情火。又有人来回话,可第二批人潮刚走,第三批人潮又站在门帘外。
宝玉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恨恨不已,只得在心中大骂:这世家大族办个丧事怎么这等奢侈,光是道士就要请几十个,唉,自己何时才能与凤姐姐独处呀!
时光悄然流逝,可是来来往往的下人依然络绎不绝。
凝神处理事情的王熙凤虽忙得晕头转向,但内心也焦躁暗生,她为了躲避贾琏,与王夫人回到娘家,偏偏贾家突生剧变不得不回来。
如今宝玉寻来,王熙凤自是喜悦不已,可是两人近在咫尺却好比远在天涯,连说上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
趁着两批人交接的空隙,宝玉见王熙凤累得面色微红,不由得大为心疼,关怀道:“姐姐,这些事还是交给我来办,你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就快办妥了,午后还要急着出城到玄真观接大老爷仙体。”
凤姐感激地看了宝玉一眼,随即微带羞涩地柔声道:“这些事我做惯了,不累的,况且这本就应由我们妇道人家来办。”
王熙凤的话语令宝玉刹那间心花怒放,因为王熙凤这分明就是将他们比作夫妻,虽然他们早已心意相通,但此番示爱更是实实在在。
不待宝玉双目闪现情丝,王熙凤话锋一转,柔声道:“宝玉,你先回怡红院,我今日肯定忙不完了。
”
说着,王熙凤看了看门帘,脸带羞红地低语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变,我已经将贾键打发出去采购东西了。”
“好姐姐,我……”
宝玉心房热潮汹涌,只想与王熙凤情话棉绵,不料门帘已经被人掀起来,他只得强压情思走向门外。
走到门口时,宝玉忍不住转身,双目火热地看着王熙凤,沉声道:“凤姐姐你一定要注意休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第七章、花瓣飘飘
怡红院,花红柳绿都已被白雪覆盖,淡淡的悲伤弥漫每一个角落。
“我的二爷,你终于回来啦,真要急死人呀!”
宝玉前脚跨进院门,后脚就被玉钏儿的埋怨声淹没。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凤姐姐打理,你慌什么?”
宝玉带着满心郁闷回来,可不想再受玉钏儿的闷气,如果她不是金钏儿的妹妹,说不定他就直接爆发出来。
也许是怡红院的气氛使然,玉钏儿还真不怕宝玉,白眼一翻,道:“我是不该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对吧,哼!”
不待宝玉出声,玉钏儿紧接着话锋一转,手指内室道:“快进去吧,袭人与麝月已经病了一天,秋纹正在里面照顾她们。”
“啊!”
宝玉的惊声刚传入玉钏儿的耳中,他已经站在内室床榻前,急声问道:“秋纹,她们怎么无缘无故病倒了?大夫怎么说?”
“二爷,小声点,她们才刚睡着。”
秋纹眼中布满红丝、神情疲惫,她呼出一口气,随即快速将昨日的怪事说了——遍。
原来袭人与麝月的肩膀突然一阵刺疼后,身子好似被掏空般,当场就昏迷过去,吓了秋纹与玉钏儿一大跳。经过贾家的专用大夫诊治,只说是劳累过度、精神疲乏。
秋纹担忧道:“袭人她们整日与我在一起,哪有什么劳累过度?也不知府里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蒙古大夫……宝玉,你看她们会不会是中邪了?”
宝玉沉吟起来,并没有立刻回应秋纹的疑惑,并发现袭人两女出现异变时正是他“变身”之时,不由得心想: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