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曾记曾记】第四章
2022年1月17日
等父亲出来以后,我跟他说我要去找朋友打球。01bz.cc
他没说什么也就同意让我自己打车回去了,他应该是着急着要去见自己的当事人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好像已经没有耐心去关注了。
虽然自己说不上原因,但是有个事情确实是一直存在的,每次我觉得自己很压抑很不开心的时候,在跟父亲谈心之后,好像总能被开解,心里的郁结也总能一一消散。
而这次,或许父亲还是那么认为的吧,只要好好地跟我谈一次,把所有我关心我好奇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就能减缓我的心理负担。
就又能让我继续轻装上阵,活血在他看来,我应该已经毫无压力了,也不需要去做什么心理辅导了。
其实我去接受心理辅导是假,我只是希望有人去帮助我妈妈而已。
虽然父亲没深究我怎么不去继续心理辅导,而是准备去打球。
于是,我在门口看着他开车远去,自己打车去见妈妈和我的心理医生。
刚刚接收的信息在我大脑里不断翻腾,奇奇怪怪的情绪在不断进攻着我。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
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小兄弟,你怎么了?」
我有些纳闷。
把钱付了之后,下车。
下车之后,在关车门的时候,却看到车窗玻璃上,我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想说些什么,想说句没事,但是发现沉重万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用袖口擦干泪水,简单整理了下,看到没什么不正常之后,接着努力做好表情管理,去找我妈去了。
在那个房间找到她和心理医生洪玥婷之后,感觉自己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在看到妈妈之前,我感觉我自己一直走在阴冷的地道里,看到她的时候,总算觉得自己闯入温暖的所在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在看到她的瞬间冲过去,抱着她。
她很自然地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肩上,然后轻轻拍了拍我,低声说「没事没事,熙熙乖」。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平复下我的情绪。
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心理医生,然后坐在旁边,听她们两人聊起天来。
洪玥婷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我跟她对视的时候微微一笑。
聊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洪玥婷起身说准备要回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知道的东西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消化。
在我跟妈妈到家之后,看到洪玥婷给我发的消息。
「你小时候遇到的事情又来了吗?」……………………………………………………
在第一瞬间,我没反应过来。
但是马上,我明白过来了,她在问我什么。
我小时候的事情,是啊,我九岁那年。
那短时间的经历显得有些奇幻,那些经历让我不想再去体验了,只是脑子生出这个念头,我真的又遇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吗?四岁多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家中,没有人叫我「叶一帆」
了,都叫我「陈俊熙」,虽然我觉得两个名字对那时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让小小年纪的稚童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一直在被告诉,你来到了你自己的真正的家里了。
「真正的家,那我以前是在哪儿呢?或者说,现在有人在骗我吗?还是爸妈把我卖了。」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在这种疑问、这种困惑中,但是我一次都没有问出来,多少知道这种问题问出来不好(那个时候,脑袋里没有不适合这个评价)。
四岁的懵懂小孩,突然进入到一个新环境里。
我不属于那种早慧的孩子,也不属于痴傻的幼儿,但是真的很害怕,也很难去适应。
每天都有新的玩具买了回来,每天都有自己想吃的东西。
零食,辣条堆在我房间里。
那个漂亮阿姨,一开始是每天傍晚就陪着我,早上亲我一下出门。
不知道吃了多少零食之后,那个漂亮阿姨每天也不出门了,就一直守着我,陪我吃东西,陪我搭积木,陪我玩警车玩具,陪我玩手枪,隐约记得那个时候有种特别想要留在那一刻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接我回来之后,一开始是正常工作的,后面已经把工作辞了,每天都待在家里守着我。
让我在家里待了很久了之后,才决定送我去读幼儿园。
我现在都还记得,跟妈妈一起上了公交车的时候,人很多,没有座位,妈妈用她自己的右手吊着她头顶的吊环。
而我太矮了,什么也碰不到。
「抓紧我,牵我的手啊,熙熙。」
她温柔又关切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
记忆中的我,不知所措地抱住妈妈的腿,就好像我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时候那样紧紧拽住,生怕不经意间就会被老鹰叼走似的。
因为紧张,所以能记住当时的情形。
妈妈身上的香气,有洗衣液的香味,有暖暖的体香,一直在我记忆深处,躲藏在记忆深处的鼻子
里。
现在嗅到那个味道仍觉得心安。
两只手臂却环得更紧了,那份小时候的不安彷佛随时都可能从过去的那段时光里窜出来,突然吓我一跳。
在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每天都在妈妈身边。
跟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选玩具,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游戏,一起睡觉,也一起洗澡。
只是隐约记得,我看妈妈的时候总是看到她身上满是泡沫,看不到光熘熘的身子,小时候很奇怪。
后面我开始读书之后,妈妈也慢慢地恢复工作。
到五岁,到六岁,到七岁,到八岁,我没有跟妈妈产生半点疏离,反而越来越亲昵,我不喜欢跟班上的同学玩耍,只想等妈妈下班陪我玩游戏。
我不太喜欢奶奶,觉得她太严肃,声音不好听,有时候还喜欢大声说话,我只想妈妈在我周围说话,或者在床上给我唱摇篮曲。
有几次,我在妈妈一起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父亲也来玩,但是他总是很笨,游戏也玩不好,所以我也不怎么喜欢跟他玩。
直到快到九岁的时候,父亲老是跟妈妈吵架,我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偶尔听他们说「熙熙没事」,「熙熙有问题」
之类的。
我一直没搞明白。
很快,我弄清楚了。
原来,一个人如果一直想跟自己的妈妈亲近是不对的,是有错的。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这都是我见到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
一开始我不认可这些观点,我一度以为我要被出售了。
或许我又得换一家生活了,恐惧、不安重新充斥了我。
在父亲和妈妈吵了很久以后,他们决定送我去看心理医生。
是的,我这种算是心理疾病。
一直对心理疾病没有概念的我,在接受治疗期间一直被灌输过度依赖自己的母亲是一种不正常、不健康的心理,所以需要接受治疗。
慢慢的,我也知道我自己患了什么心理疾病。
恋母。
在九岁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能理解。
我甚至不能接受每天不能跟妈妈待在一起,所以,我反抗所有施加给我的安排。
因为不配合,我被送去一家心理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
而那家医院对我的心理治疗,对我来说不是治疗,只是用酷刑逼迫我不去想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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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特地去查了那家医院,据说因为市场需求大,已经由心里医院变成了戒网瘾中心,我记得那个时候,医院的负责人叫杨什么信来着。
九岁。
我不知道自己远离自己的同学,远离自己的家庭,最重要的是不在自己妈妈的身边。
然后被一群人用点击恐吓我,让我自己重复我不想跟自己的妈妈待在一起,让我重复自己想要好好学习。
奈何我生来是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那些电击我的时候,非但没有让我说出那些话,反而让我更加思念我妈妈。
有时候,对她满是埋怨,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抛弃自己。
于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落泪。
父亲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半句话也不会说,就告诉自己是个坚强的大人。
妈妈去看我的时候,我就一边流泪一边告诉她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