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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琼妤蛾眉微蹙,酥胸起伏,闭口休息片刻,继续说:“但你发现商姊姊借口将珠拿出去天井晒太阳、暗中将阴牝珠调换成一枚普通的珍珠时,开始担心我的来历有问题,如非魔门中人,便与蘼芜宫一案有所牵连,唯恐我将珠子带回北域,揭发你当年私吞阴牝珠的丑事,现在才要把珠子收回去,是也不是?”
劫震转过目光,片刻后才冷冷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毋须如此,自也能推知当年之事,何必揽祸上身?”
“因为我要你亲口承认。”文琼妤倏然睁眼,秀目中罕有地掠过一抹愤烈:“我与你不同,劫庄主。你能为一己私欲,挑动四大世家与香山蘼芜宫的惨斗;为了夺人妻子,不惜诬陷蔚云山有并吞正道的野心,杀人夺爱,让香山数百妇孺沦为四大世家禁脔,献身换取一点温饱,任人践踏蹂躏,活得毫无尊严,如娼妓一般!”
“但我不能。我要有清清楚楚的证据,才能确认我的杀父仇人是谁,我要求的是公道,而不是逞报仇的一时之快。”
劫震猛然回头,眼中精光暴绽,适巧文琼妤体力用尽,支额软软瘫倒;商九轻、劫兆等却被那杀人的目光瞪得身子一僵,其威毫不逊于“刺日黥邪”出匣。
劫震杀气一现而隐,又回复宁静平淡的神情,点头道:“原来是你。十八年前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想今日却出落得如此美貌。连婢女庶出的私生女都倾城倾国,蘼芜宫专养你这等尤物,不做娼寮妓馆岂不可惜?”
饶是文琼妤性格柔顺,闻言也不禁一颤,几乎气晕过去。
劫惊雷抬起头来,又惊又怒:“老大!你这话若是传将出去,照日山庄还有什么脸面统领正道?”当年他接掌香山驻军总指挥之前,的确有过一阵子混乱,四家不少恶德子弟垂涎蘼芜宫门下貌美,百般欺凌,让他打死了几个,才将风气导正过来。劫惊雷虽与兄长不睦,在这事上还是得过劫震大力支持的;此时听他说出这等话来,错愕反倒多过于恚怒。
劫震冷笑:“若非我当年暗中大力斡旋,光凭你打死的那几个人,照日山庄便是下一个蘼芜宫!老二,你这蠢性过了十八个年头,半点儿都没有长进!你道这丫头是谁?看仔细些!”
劫惊雷初见她时便觉眼熟,被兄长一喝,顿时清醒:“原……原来是她!”
劫震冷哼:“没错,若非你滥充好人,放任揽秀轩那婆娘出入香山,带了人走,这贼丫头哪能长这么大?她,便是蔚云山的女儿!”
劫兆愕然回顾,只见文琼妤身子发颤,睁开美眸冲他一笑,眼底似有泪光。
一提起香山蘼芜宫,劫震顿时暴躁起来,猛一挥手,怒道:“交与不交,由不得你!侯盛,把她给我剥得赤条条的,看她浑身上下,能藏在哪一处!”侯盛握着铁环踏前一步,面无表情,身前的阴影覆盖了文、商二姝;司空度在一旁嘿嘿直笑,似乐得看好戏,眼底却有一抹狡狯之光掠过,瞟了瞟梁顶后院等出口,心中暗自盘算。
劫真抱臂冷眼,一语不发。他与劫震的角力一败涂地,本当是风暴的核心,谁知半路杀出这么个蔚云山的女儿,转移了众人的焦点,也给了他最最宝贵的时间。
劫兆眼看美女即将受辱,几乎要起身拦阻,忽听一人暴喝道:“住手!”转头一瞧,却是劫惊雷。
“老大,劫家数百年来都以侠义道自居,你过去的事我从不闻问,却只有这一名女子,你不能伤害她。”劫惊雷右掌如剑,横在胸前,沉声道:“兄长,十八年前就算有错,做也尽做了,追悔无用,今日我们不能再错。”
劫震冷冷看着,神情从暴怒、不耐,逐渐变成轻蔑与鄙夷,最终平静如常。
“老二,你就是这么没用。”淡淡一挥手,侯盛抓起铁环,竟是格杀勿论。
劫惊雷与侯盛眼看一触即发,忽然各自倾耳,俱都凝立不动,目光紧盯对方,却不约而同地悄悄撤回了七成真力,以应付突如其来的变化。
风入庭除,刮起一阵呜呜低鸣;风中,似乎夹着一种莫名的哀戚旋律,却怎么也听不清。文琼妤尚未复原,一时心情激动,瘫倒在商九轻怀里,却听分隔后进的蓝布吊帘里传来一阵银铃笑语,嗓音又甜又脆,宛若黄莺啾啭:“傻丫头!你的公道,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么?真教人失望透顶。”
文琼妤闭目微笑:“小妹不才,只等师姊来救。”
来人咯咯笑道:“这么说来,我是着了你的道啦!”
蓝布一掀,转出一名娇小盈润的黑衣女子。人方出得帘外,扑面就是一股花蕊甜香,幽而不散。
只见她半袖翻领、蛮靴短裾,都是一系深浓乌亮的黑,外罩黑纱薄衣,一双粉藕似的腴润玉臂若隐若现,分外勾人。那女子的皮肤白得不可思议,既非劫英、商九轻那异族混血的兰色冷白,也不似文琼妤那微透青络的羊脂玉白,而是白得温润浓稠,连肘、腋、胸口等肌肤薄处所透出的血色都带了抹粉橘,如涂奶蜜一般。
女子面戴黑纱,斜挽了个既俏皮又妩媚的坠马髻,娇小的个头直如女童,但奶脯丰满、腴腰腻润,周身俱是说不出的冶艳风情,看得人心魂一荡,情难自己。
劫兆只觉十分眼熟,忽想起她这身打扮,与当日那蘼芜使者武瑶姬一模一样,却听劫真大笑道:“军师此刻才来,当真急煞我也。”语声中有种莫名的笃定,一扫颓势,仿佛胜券在握。
“主公勿恼。那人来得晚啦,幸好赶上。”被称为“军师”的女子咯咯娇笑。
劫震冷冷一睨,笑意轻鄙:“原来你一直在等的援军就是她?”言下之意,竟是早
料到劫真藏了一手,故意拖延时间,好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劫真暗自凛起:“老鬼的城府之深,我终究还是探得浅了。日后须引以为戒。”
“小女子武瑶姬,拜见劫大庄主。”那女子却不为所动,妙目流转、敛衽施礼,眉眼都是笑意,仿佛拌了蜜膏。劫兆见她左眼下那颗朱砂小痣晶莹动人,蓦然醒觉,失声惊叫:“是你!原来是你!”
女子眼中掠过一抹恨意,瞬间又回复成眼波盈盈的妩媚神气,掩口笑道:“还是四爷明白。我以为自个儿藏得忒好,倒教你给嗅出来啦!”一声夺人心魄的轻叹,宛若呻吟,动手解下面纱,竟是桐花大院里那头假扮“郑瓶儿”的小媚兔。
“我设下的连环计,还多亏了四爷帮手,才得如此圆满。瓶儿谢谢四爷啦。”
想起当日澡房里的抵死缠绵,以及她那腻润娇躯的种种妙处,对照自己所受的诸般冤屈痛苦,劫兆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愤怒、惊诧或遗憾,只能指着她结巴道:“你……你……”劫震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地说:“交出那枚新的阴牝珠,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武瑶姬噗嗤一声,掩口笑了一阵。“如果我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