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真冷笑:“照日山庄的‘大日神功’被传得神而明之,其实根本就是一部害人毁家的妖书邪物!常人修习到第二重后,便因体内阳气过盛而难以寸进,若无至阴之物导息调和,再练下去便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所谓‘物极必反’,硬练第三重将使阳气逆转,失去做男人的依凭!”
不只是劫兆,在场除了劫震、劫惊雷兄弟,众人都露出错愕之色。
劫兆颤声道:“你……你胡说八道!”
劫真冷哼一声,蔑笑道:“你若不信,扒开老鬼的裤头便知分晓!看他是不是同姚无义那老阉狗一样,阳物萎尽,成了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劫军火眉怒竖,咆哮道:“你敢!老三,你别太过份了!”
劫真不住冷笑,转头道:“二叔,你和老鬼不一样。他年轻时好色下流,害了无数女子;二叔自二婶娘死后,再也不沾惹女色,固然是二叔情义深重,心里再容不下其它人,但二叔强练大日神功第三重,虽然悬崖勒马,但已受功体戕害,从此对男女之事的兴头便淡了。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劫惊雷哼的一声,却未否认。
事实上,大日神功对男子阳气的侵蚀是渐进式的,起先是男女之欲转淡,再来出精稀薄如水,不能使女子受孕,到最后才是阳物雕萎。除非在无至阴之物调和的情况下强行突破,才会直接丧失勃挺的能力。劫惊雷试图冲破第三重时便觉不对,及时收手,男性雄风仍在,只是对女子并无媾和的欲望,他一心思念亡妻、扶养女儿,倒也不以为意。
看着劫兆目瞪口呆的痛苦模样,劫真不知怎的有些快意,续道:“老鬼三十岁以前便已练到第四重,自世间有《大日神功》这部武典以来,乃是旷古绝今、何等伟大的境界!却也因此不能人道,岂能再有子嗣?他那些个红颜知己何以反目、为什么要多纳姬妾以掩人耳目,便是为了这个缘故。”
“除了劫盛,你、我、劫军甚至妹子,都不是他的亲骨肉!所以老鬼宁可传位给劫军,也不愿把照日山庄交给我这个外人!”
劫兆听得天旋地转,勉强定了定神,嘶声叫道:“你的话前后矛盾,破绽百出!若第三重根本难以突破,爹又如何能练到第六重的境界?是不是,爹?”向劫震投以哀企一瞥,只希望父亲能稍微反驳几句,哪怕是出言谩骂也好,劫震却依然是表情木然,一句话也不肯说。
劫真冷笑:“那有什么难的?只消弄到调和阳气的宝贵玄阴,便能如一马平川、鼓风张帆一般,一路冲破境界,练至上层!太阴阁主古玉含的处女元阴、‘夜后’萧雨魄的极阴内力,还有十八年前在香山失踪的那枚阴牝珠……嘿嘿,哪一个不又是一重境界?”
劫兆愕然无语,半晌才摇头道:“我、我不相信……你含血喷人!”
劫真步步进逼,声势迫人。
“你以为你大哥劫盛是怎么死的?这老鬼为了掩人耳目,居然教自己的亲生儿子练大日神功,却没告诉他采阴补阳的关键,大哥一心想为他分忧解劳,自己悄悄练至第三重境界,不幸阳气遽萎,羞愤自杀的!老鬼怕我们发现其中关节,才又不传我们三人大日功。”说着咬牙切齿,隐约浮露一丝悲色。
劫兆心想:“他毕竟还有点血性。大哥如此疼爱我们,没想竟是这样死的!”
众人的目光齐至,劫震身子一动,抬起头来。“劫盛”这名字就像是一枚石子,终于在他死水一般的心湖上泛起涟漪,他形容萧索,眼神既疲惫又悲哀,仿佛饱受折磨。
他正要开口,却听篝火的另一头,劫惊雷低头沉声道:“当年阿婧孕中血热,亟需至阴之物调和,才能保住孩子。我为此奋不顾身,当先杀上香山蘼芜宫,身披伤创无算,你却告诉我珠已失落,而后阿苹虽然平安诞下,阿婧却难产身故。
她生前敬你爱你,当你是亲生大哥一般,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劫震神色一黯,低声道:“是我对你们不起。”
劫惊雷仰头大笑,声若嚎哭,震得梁上簌簌落尘,众人掩耳。劫真与司空度对望一眼,俱都变色;却见劫惊雷霍然起身,一脚踢得火星飞散,点点萤炽无风翻卷,整间庙里犹如刮起一场鲜红刺亮的暴风雪!
“劫震!我今日,要你为阿婧偿命!”
平白衣大惊失色,嘶叫道:“你……你没中毒!”
“就凭‘五罗轻烟散’?”劫惊雷眼迸怒火,顶着漫天星灿大步踏前,披风卷起逼人的风压,直迫得劫真面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小退了半步:“要争家主的位子,你还不配!”
劫真微一定神,快靴交错,闪身退到司空度背后。
劫惊雷眼蕴雷
火,踏前一步,满室的碎点火磷如风中快雪,倏地向劫真、司空度等三人喷卷过去,劲风猎猎,扑面灼疼!司空度挥袖遮面,只听得嗤嗤急响,宽大的儒服袍袖竟被灼穿无数小孔,风吹星散,空气里弥漫一股淡淡烟焦。
平白衣惨叫一声,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仅剩的右手摀着瘦长马面,指缝间红肿渗血,飘着炙肉似的烧灼烟气。司空度挥开火星,被烧得坑坑洞洞的残袖一舞,睁眼狠笑:“冤有头债有主,劫二爷不找劫震老儿算帐,却来寻我兄弟晦气,莫不是摆错了谱?”
劫惊雷冷冷一哼:“不忠不孝,第一该杀!谁护着劫真这个竖子,便与他同罪!
你们‘邪火六兽’坏事做多了,难道没有身死伏诛的觉悟么?“反手握住肩上的虎首剑,忽觉背后劲风着体,竟来得无声无息!
他毕竟身经百战,仓促间未及转身,单手握住虎爪剑柄往前一弓,宽阔厚重的剑鞘被背得斜飞起来,“笃”的一声钝响,正中来人!
劫惊雷天生膂力强大,就算不用内力,这一击怕没有百余斤的劲道,足以开碑裂石,谁知撞到来人身上却半点声息也无,只听耳畔阴恻恻地一笑,某种冰凉粘滑的诡异触感已缠上阔剑,顺着虎头剑锷、虎爪剑柄一路缠至手掌,劫惊雷的右手似乎被一团凉飕飕的粘胶紧紧缠住,无法拔剑出鞘。
劫惊雷心中暗凛,正要发劲震开,脚下泥砖忽陷,一双巨掌破土而出,牢牢攫住他的双足;一条黑影倏地扑进庙门,快得看不清形体,只见影中挟着一点锐光,眨眼已至劫惊雷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劫惊雷睁眼暴喝,左手五指攒住系剑的皮绳往前一扯,攒成正拳直击。他的手臂远较常人粗长,居然抢在黑影欺近之前,打得他倒翻出去,黑影所持的刃器只来得及在左胁下隔空挥过,连衣衫都没能划破。
劫惊雷扯断皮绳,猛地将虎首剑连剑带鞘甩至身前,恰恰砸在地底埋伏之人的头上!那人倏地缩入地里,旋又从两丈外的地面破土而出;缠着剑的怪人却乘势捻断皮绳,足不点地,抱剑滑了开来。
三人一轮伏击未能得手,却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