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无干!」
宋恣点了点头,目光朝辕门兽微一示意,辕门兽会意,扶住吴七郎,道:「七弟,这里由他们商议也够了,全都在此,外边倒无人戒防,不如我们出去巡察,让他们安心议事!」
吴七郎似乎也怕自己失态耽误了众人议事,便点了点头,随辕门兽朝厅外行去。这时,纪红书与秃鹰两人却至外而入,四处在厅口簇挤片刻,纪红书面带讶色走了进来。
纪红书笑道:「我听秃鹰告知,又有人潜入府中?这几日,东府倒是热闹得紧呀!」 一对眸子在众人脸上转了转,望向我时,唇角生笑。
众人心情沉重,没人理会纪红书的说笑,宋恣道:「雀使,你来得正好,娘娘那边,可还安妥?」
纪红书道:「西边府上倒没什么动静。娘娘认为东府处理催债一事很是妥当,要你们放手去干,有何为难,再告诉她:喂,你们一个个摆出死人脸,却是何故?」
宋恣沉着脸,择要述了一番,纪红书吃惊道:「怨憎会?这下你们惹下大麻烦了!从来怨憎会素仇,不计代价,不死不休,江湖上,怨憎会向为一大禁忌,你们怎会触这霉头?」
我暗下皱眉,忖道:「怎地一提怨憎会,人人色变?当日连护法也是只听其名,便什么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逃躲。这怨憎会到底是何来头?我在师门时却从未听过。」
只听宋恣道:「……我们也在奇怪,不知哪处惹上他们了,以至他们上门索仇?」说着,环视众人,意似相询。
初时我亦烟一然随宋恣目视众人,待见众人齐齐摇头,突然脑中生念:「——哎哟!糟了!不会是因怨憎会追索连护法,而累及贾府的吧?如此说来,这个麻烦,不是他人,却是我惹来的!」想到这里,脊背生汗,如受针砭,不免心气难安。
我心上犹豫,正不知是不要说出连护法避身于贾府一事,众人却无一人留意我,辕门兽笑道:「一哥不必多疑了,弟兄们这十多年,手上比吃素的人还干净,除非是早年策马杀敌,那就无法计论了!」
纪红书道:「怨憎会也是有理规、论是非的,并非谁有宿怨,皆可成为「贞苦士」,兵灾天祸,无法细究的「孽主」,也就难以入册追讨。」
京东人语沉吟道:「莫非……又是杜将军神志不清时惹下的怨债?」
纪红书点头道:「这……倒极有可能,怨憎会不像东华派,索仇只对那死鬼本人,怨憎会的追讨,虽不能说株连九族,但怨报气孽主」满门,却正是其施于「孽主」的所谓「八苦」之一——「爱别离」,故此,因那死鬼作孽而迁怒东府,在他们看来,是堂堂正正、顺理成章。」
纪红书这么一说,我愈觉不安,心道:「迁怒!不错的,怨憎会只怕不知连护法与贾府的关系,见她藏身于贾府,定然以为她与贾府渊源极深,故此将贾府一道列入怨报之列了。」
胡九似乎早已忍耐许久,此时忍不住怒道:「好吧!他们要来便来,难道咱们东府怕了他们不成?在这里瞎猜乱想,终是没个头绪,不如先杀上他们巢穴,倒落个痛怏明白!」
纪红书冷笑道:「他们找你们容易,你们寻他们可就难了!怨憎会自比厉鬼,藏于九幽之地,最擅潜迹隐踪,这也是他们难惹处之一。」
关西魔今日出奇镇静,并未像往日与胡九惯相唱和,这时朝纪红书一瞪眼,道:「喂,看来你对怨憎会知之甚详嘛,何不为我们解说一二?」
宋恣也道:「不错,我等也是因「怒汉」吴刚,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专事索仇的门派,一向只知他们难惹,对其行事规矩、过往来历,却仅凭传闻,所知有限。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既然对上了,对其了解多一些,便多添些胜算,还请雀使多多赐教!」
纪红书咯咯笑道:「哦?那么,这算是你们东府向我真武教求援么?」
宋恣怫然不悦,道:「雀使如不愿相告,那也罢了!」
纪红书笑道:「江湖上,罕有知道怨憎会底细的,仅凭此秘辛,拿去春秋阁卖了换钱也值千金,难道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就这样白送给你们么?」
我身受其害,知道纪红书最爱拿人短处以作戏笑,当下目中神光一凝,道:「雀使想听什么好话?要我东府低声下气地求告,却是休想!」
众人齐声喝彩:「少主说得没错!」满堂声朗,豪气激荡。
纪红书一笑,道:「果然新官上任,气象大不一般。罢了,你们的几句好话在我眼里也不值钱,听说你们东府往后要大做买卖,我就以一事与你们交换,替你们开张头一笔交易,如何?」
京东人语道:「雀使请讲!」
纪红书道:「秃鹰由本教所派,却接连两番失职,此事你们不免又要拿来说嘴,本座却不爱听你们聒噪,这样罢,秃鹰撤回本教,闭门潜修,以完其「心目神通」憾缺,之前秃鹰的错失,往后你们闭口休提,不得指摘一句,怎样?」
秃鹰这个讨厌鬼,我巴不得眼不见为净,闻言喜出望外,笑道:「雀使既有此商请,敢不遵命?便都依你!」
秃鹰自从被那读灵者侵体,浑如女子遭失节之辱一般,整个人郁郁不欢,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此时迈前一步,庄容作揖,谢道:「公子,秃鹰不才,有亏职守,回敦中后当加紧练功,他日再来效劳!」
我暗道:「不必了!」面上却笑:「辛苦了,此去若能功成,你的修为必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二号!」
京东人语嘿然作笑,道:「雀使不是因本府大敌当前,故先脱卸了职责,以置身事外罢?」
纪红书怒道:「你们东府果然小
人多!本教受娘娘重托,秃鹰离去,我自会另外派人担任公子护卫,岂能说畏敌避责?」
京东人语欣然道:「若如此,则是亢某失言了!」
纪红书见京东人语滑头得紧,斥之即改口,不由一怔,随即笑道:「亢总管不愧是「六指神算门」出身时时打着小算盘。哼!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东府里就数你滑头!本座也懒得与你计较了。好罢,要说怨憎会,本教藏经楼倒有秘册记载,记的是二十年前……」正说着,倏地停住,凤目一瞪,若有所待。
顷刻间,众人也听到声息,默声寻视,只觉厅中地面微震,几上茶水摇晃,随即,震动愈烈,地底仿彿有潜涛远袭而至,「咯」的一声,一块青砖突然翘裂。
「好大的声势!」
霍姑娘、宋恣、京东人语飙然而动,各掠一方。
纪红书则守着一动未动,提掌凝视前方地面,口中喃喃:「说曹操,曹操到,来得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