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怎么了？她不安地想着，语气不悦地问：「这就是你的乐子？」

巴兰大笑起来：「我是淫神，从凡人的情欲冲突裡得到乐趣，不是理所当然吗？」

果然，这傢伙不是好人。张韵妍把目光从圆形图案移开，「所以，是我那『好哥哥』用这个魔法阵一样的东西，把我献祭了给你？」

巴兰伸出一隻手指，摇了摇，「恰好相反，是我把你的灵魂从恶魔那裡抢来的。」

他又回到画板前，只见画板上还有很多的画作层层重迭着。张韵妍朝画架看去，画的内容依然是密室，人物的行为却有不同。那个她虽然也是躺在铁桌上，但双手已经挣脱绳子，正在紧握程杰持刀的手腕，跟他角力。

巴兰拿下这幅画，用力捲起来，随手抛到一旁。一个不知从哪裡冒出来的灰色方形垃圾桶将它接住。接着又拿下一张画……

由于祂的动作，少女得以窥见底下的画作。第一张是她使出撩阴脚，把程杰踢得双手掩鸡，两眼暴突的画面。第二张是程杰解开她的绳子后，后悔地抱着坐在桌上的她的画面。第三张是她逃到密室门前，却被程杰从背后刺死的画面。第四张是密室的大门打开，程杰背对着她，面向大门，挡在她前面，一副要保护她的画面……但愈后面的画作不知为何变得愈发模煳，如同颜色被污水化掉一样，只能隐约分辨到有不只两个人影。

明明看上去只有薄薄的几张画纸，却好像丢不完的样子。

「这些画呢？上面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

「这些是『弃稿』。你可以理解为失去的可能性、没有被选中的世界线，或者是消逝的未来。而桌上的那一张是『定稿』，你也可以称它为过去、确定性，或者被收束的世界线。」

「那为什么越后面的画就越模煳？」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画：「哦，那是剧透。简单来说，画裡的资讯一旦被你知晓，就会改变你的未来。你的本能为了避免风险，会妨碍你理解那些内容。所以看不到是正常的。」

好一会儿后，他将所有弃稿丢进垃圾桶，直到画板上只剩下

白纸，垃圾桶就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了。

祂在木椅上翘脚坐定，脸上带笑，静静望向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那你到底想我为你做什么？」张韵妍不相信这种从女性的苦难裡找寻乐趣的邪恶神祇，会无故大发慈悲拯救她。

「你没必要把我想得太邪恶，我觉得自己在高维次元存在裡算是好说话的一个。」少年失笑，顿了顿，「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你知道角色扮演吗？不是Ｃｏｓｐｌａｙ，而是ＲＰＧ。投身未知的世界，在裡面经历危险，挣扎，成长，达成任务，最后成就一段精彩的故事。这就是冒险游戏。」

「你想把我丢进异世界去做任务……然后呢？」

「准确来说是架空世界。然后，当你完成了一连串的主线任务，你就会被送回这裡，我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予你奖励。另外，每完成一场冒险，我会免费回答你三个问题，满足你的好奇心。」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都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例如……」少年顿了顿，「你不想知道是谁蛊惑程杰杀死你吗？」

她想起『弃稿』上出现的第三个人影，眼眸惊讶地瞪大，旋即又黯淡下来，沉默不语。她当然希望知道自己被杀死的来龙去脉。但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法向那个人索命；就算能化为厉鬼索命，也无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一想及此，她就心灰意冷。

可这时祂又接着说：「如果你能顺利通过三场冒险，那么我会给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死而复生。」

「！」

「你在架空世界得到的力量，也会跟着你回到地球喔。」

她嚥下口水，良久才开口。

「为什么选我？」

「就像你们空闲的时候会看电影、电视剧、小说一样，观察你们是我的娱乐。不过除了观察，有时我也会一时兴起，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少年伸出手指，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对那些与自身淫欲奋力角斗，却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我不介意帮一个小忙。当然她们需要付出报酬。」

「你所谓的报酬，就是像罗马斗兽场的奴隶一样，用生命为你提供刺激？」

「是用搏斗和努力换取第二次生命，别忘记你本来已经死了。当然你也可以不玩这个游戏——把你的灵魂还给恶魔，看你在它手裡永远呻吟和哀求，对我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你说的是。」张韵妍深深吸了口气，「那你喜欢你的角斗士用成功还是失败来取悦你呢？」

「挑战深渊的勇者在绝望深渊中堕落的丑态固然值得一看。但敞若你能在黑暗尽头得尝胜利的美酒，我也会为你欢喜。」

「所以，你希望我能成功？」

「没错。」少年笑着点头。

＃张韵妍的决心（1d100）=50（愈高愈决心坚定）

「我明白了。」少女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守诺言但我会努力通关这个游戏。」

「看来你的兴致不高也罢，我是一个有信用的神，你早晚会知道的。」巴兰高兴地笑了，「在出发前，我给你一些小小的提醒。

「完成主线任务的方法多种多样，你达成任务的手段则会影响后续的任务内容。所以，是否能看到你想要的结局，就取决于你自己了。

「其次，你穿越的不是异世界，而是架空世界，它藉由人的幻象诞生、在我手中编辑而成。在裡面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你和你的灵魂是真实不虚的。所以，就算你在裡面摧毁了一切，也没有东西会真的被破坏；即使你在裡面拯救了一切，也只有你的心灵会得到救赎。」

巴兰朝张韵妍弹了一下手指，一个粉红色的小光球随即飞向少女，进入了她的身体裡。

「我把『游戏系统精灵』送给你，有什么关于游戏的问题，你以后直接问它就可以了。现在起程吧！」

张韵妍点头，于是巴兰画笔一挥，少女便化为一道白光，眨眼间消失在画架上的空白画纸中。

巴兰望着画纸，缓缓道：

「你谱写的到底是意志与反抗的赞歌，或是屈从与沉沦的哀歌呢？让我好好欣赏吧，表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