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只要安心静养就好。」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雪姐姐想要说些什么,话才要出口却又哽在喉头,空
气似乎也凝结了。
而陌生的感觉就在彼此之间悄悄蔓延开来,对两个曾经如此亲密的人来说,
这是多么残忍的现实,好像做了任何事也挽不回内心熟悉的系结,而什么都不做
的话,却又难以抗拒疏离越发扩大。
「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心情,过去有些属于我们的记忆我
完全不记得,他们说你是我弟弟应该是错不了的,现在我只希望大家给我一点时
间,如果……」
「如果时间也无法带回我们的回忆呢?」
阿瑞这么一说,雪姐姐显得有些徬徨无措:「不,不会的,我也不愿意失去
过去的记忆继续未来的人生,阿瑞,你要相信我。」
阿瑞背对着她,内心在淌血。
(雪姐姐,我的雪姐姐……我也不知道失去你要怎么继续未来的生活啊!)
「即使过去的记忆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我是说……或许现在的你对我们才是最
好的,你还会想找回它吗?」
雪姐姐怔住,她不明白阿瑞的意思,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害怕起来……「怎
么……我怎么突然觉得……好难过……」
眼睛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泪水,雪姐姐对自己的反应茫然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阿瑞,你告诉我,我们之间过去到
底发生什么事好不好?不论如何,我都会欢心接受。」
她善良的心让阿瑞自责自己一下子给予她太多压力,医生也说过恢复记忆需
要时间,虽然知道这个道理,阿瑞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焦虑。
「你好好休养吧!以前都是你照顾我迁就我,现在应该是我学习长大的时候
了,不管以后会怎样,你永远是我的……雪姐姐。」
阿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当她从阿瑞口中听到「雪姐姐」
三个字,眼前突然一阵昏眩,但一股不知名的温暖随即涌上心头。
(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他刚刚叫我「雪姐姐」
的时候……那是种喜悦的感觉……天呐!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什么都想不起
来……)正当她试着在脑海里找寻一些蛛丝马迹却苦无良策之际,张树人正巧出
现来探望她。
「老师,呃……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是班长张树人。」
站在眼前的男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过对雪姐姐来说他只是另一个陌生的脸
孔。
「不好意思,过去的印象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没关系……呃,请坐。」
张树人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把花束搁在床头,习惯性的推推眼镜又说:
「你现在感觉怎样?好点了吗?我刚刚进来看到阿瑞刚离开……」
雪姐姐脑际突然灵光一闪:「你是班长的话,那你跟阿瑞就是同班同学了对
吗?你能不能多少告诉我一些关于阿瑞的事?」
「阿瑞的事?他没告诉你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起来很悲伤……」
「这样……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阿瑞是你弟弟也是你的学生,我知道你也
是这学期你成为本班导师以后的事,我能帮的不多。」
看来张树人似乎也知道的不多,雪姐姐情绪倏地低落。
「不过我可以说说关于我跟你的事……」
「我跟你?」
「是啊!其实说来有点不可思议……特别是对现在的你说出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希望对你恢复记忆有些帮助而已。」
雪姐姐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完。
「其实……打从你来到班上我们之间就产生了一些师生以外的情愫……你对
我很照顾,我们时常天南地北的聊,当然,阿瑞不喜欢我跟你走太近,毕竟学校
人这么多,不过爱情就是这么奇怪没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张树人顺势握住她的手:「听到你发生这么不幸的事你知道我有多
痛苦,我不能在人前赤裸裸表达我的心情,面对现在的你又惶恐那段感情从此烟
消云散……」
张树人忽地流露真情,雪姐姐当下不知该怎么反应。
「这……这件事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们不就是师生关系而已吗?」
「当然不只是如此,你会这么想,那是因为车祸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愿意
等,我相信你可以感觉到我的真诚,然后重新接受我。」
雪姐姐怯怯地抽回手:「很抱歉,你现在说的对我来说只有一片空白,对不
起。」
张树人意识到雪姐姐在退缩,他
必须换个方式。
「阿瑞在学校有个女朋友叫林墨容,这件事他也没跟你提过吧?」
「女朋友?他倒是没说过……」
不知怎地,提起关于阿瑞的事她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他们很要好,不过你反对他们在求学阶段谈恋爱,也因为这样,阿瑞也不
能谅解我们的感情,甚至是进一步发生了那种关系。」
雪姐姐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张树人暗示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那么说……我跟他真的逾矩了师生关系……?我怀了他的孩子?)眼前的
男学生跟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件事对尚在恢复的雪姐姐来说确实是个极大
的负担,阿瑞与张树人先后的冲击,让她感到错乱,眼前旋即迷离登时一片黑暗
,隐约听到张树人急迫的呼喊着:「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过了几天,阿瑞仍然没有勇气去医院探望雪姐姐,他也没心情去学校
,自从雪姐姐发生车祸之后,他的生活陷入一片浑浑噩噩,没有她的家欠缺生命
,她需要时间找回记忆,而他却在漫长的时间漩涡里倍受煎熬,每每夜深人静之
际因为不能呼吸而惊醒。
他曾经想过把一切都告诉雪姐姐,但他害怕得到的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在雪姐姐房里找到那本尘封的枣红色日记,那里头记录了她跟阿瑞的宿命
,写下母子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她深沉的盼望与痛心。
阿瑞望着日记怔怔的想:「就算让雪姐姐看这本日记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
我要的不是亲情……」
讽刺的是,似乎完全没有证明两人相恋的证据,阿瑞倍感绝望。
(这是天意吗?我们的爱也许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随手翻开日记的同时,两人合影的大头贴自书页中滑出来,阿瑞想忍住眼
框里不听使唤的泪水仍然狠狠地划过脸颊。
他再也无法待在家里,仓皇的逃出家门。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名为「天使新娘」
的婚纱礼服店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