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备应、排尿导尿……都要一视同仁,精心呵护。时间长了,对这一切也就习惯
了,这里没有寻常百姓眼里的那些庸俗观念,只有「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
主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要不,人们就不会称护士为「白
衣天使」。
那天,病房里收治了一个因车祸导致脊髓损伤的年轻男病人。主管大夫说,
对脊髓损伤的病人来说,如果能避免发生瘫痪,让他日后站立起来,与其说是药
物的功效,还不如说是精心护理的功劳。小伙子每日躺在床上,拉屎拉尿都要人
护理。我负责每天为他擦身翻身,给他导尿排尿。然而,有点气愤的是,每次为
他擦拭会阴部或是导尿时,他的阴茎都要勃起,虽然我知道这是反射性勃起,他
不是故意的,但让我这个还没有结婚的大姑娘遇上,还是感到十分尴尬。虽然我
早已经不再是处女。
「都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还要搞『性骚扰』,真是可恶!」同宿舍的姐妹
们听完此事,七嘴八舌,纷纷为我打抱不平,出主意,「骚扰其他结了婚的人,
还情有可原,骚扰到我们小肖头上来了,真是没有长眼睛。」「小肖,明天去找
护士长,换人!」另外一个和我同时参加工作的姐妹是个「机灵鬼」,她把我拉
一边,悄悄地告诉了我一个「绝招」。
第二天,我在为小伙子擦拭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伙子不仅阴
茎勃起,而且突然喷射出一股黏糊糊伴有一种特殊气味的液体在我的手上。我当
然知道那些是什么。我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多云变阴」。小伙子像做了错事
的孩子,也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琪琪教我的「绝招」
来,正当我拿起方盘里的长平镊,准备向小伙子的阴茎头敲下去的时候,一个温
柔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让我来。小肖,接电话。」原来,是老护士长站在
我的背后,我把我支开后,轻声安慰已吓得全身发抖的小伙子:「没有关系,这
很正常,说明你很快会好的。你今后还可以当爸爸。」小伙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双眼不停地流着热泪
我被老护士长叫到办公室,她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批评我,她像平时对我们
讲课一样,心平气和地说:「脊髓损伤病人可以完全无阴茎勃起,也可以有心理
性或反射性勃起。反射性勃起是由触摸刺激阴茎和周围皮肤,或膀胱充盈、排尿、
导尿等刺激引起的。脊髓损伤的病人出现勃起,说明他仍具有比较正常的性功能。
每一个生理健康的男人都非常重视自己的性功能,对于一个或许会终生躺在床上
的男病人,有性功能对他来说,或许是表明他生命存在的一个重要证据。小肖,
试想一下,你那『绝招』如果一使出来,对他来说,或许就是致命的一击,他可
能会因此而终生没有勃起功能了。车祸和脊髓损伤已使他的心理很脆弱,如果再
加上你的这一打击,会对他的心灵造成严重伤害,使他现存的勃起功能完全消失。」
最后,老护士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肖,有丰富的理论、
精巧的技术还不行,还要有爱心,要有来自心灵深处的爱心。」
刚接管该病房时我感到肩上的担子很沉重,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第
一因为我从未参与过护理管理工作;第二面临综合病房病人的多元化和病情的复
杂性,病区环境的简陋,护患比例的失调等因素使我感到无所适从。
生活像个巨大的磁场,让你融入其中不能自拔,只好随着磁场的转动而不由
自主地忙碌。我咬着牙挺过了那个最困难的阶段。
我这样年龄的女人是最不容易的,上有老下有小,担负着扶持老人与相夫教
子责任的同时,还担当着工作的重任,要参与社会的激烈的拚搏与竞争。
没事的时候,我总爱站在单位办公室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仰望蔚蓝的天空,
俯视人潮涌动的街道,呼吸窗外的清新空气。每当这个时候,我恨不得将自己变
成一只小鸟飞到广阔的天空,离开这个地方换一种心情换一种活法。
只是这样,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深夜独自睡觉,最怕的事情是失眠。
因为失眠会带来很多往事。沉淀的记忆就如死鱼一样从时光已经混浊的水面
上浮起。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让我窒息。窗外有时有回旋的风声。我听到自
己的
皮肤发出寂寞的声音。还有蚀骨的寒冷。原来从来就没有消失。
没有睡着,电话响了,是弟弟。
电话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弟弟已经三十出头了。我们先聊了一会家里的
事,他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妈妈身体挺好,不等我问,他告诉我继父身体也不
错。我知道这都是例行公事的话,我已经睡意全无。
果然,弟弟说完这些,放缓语气,我媳妇今天回娘家了就我自己在家,他说,
姐姐我想你,弟弟的语气让我心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不知道,太远了,我含糊地回答。
我真的想你。弟弟又说。
我无言,弟弟已经不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电话了平均一两个月一次。我们都已
经是成年人了,但我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我之所以跑到几千里之外的西宁,然
后糊里胡涂地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不就是躲避他和家里那另外的一个男
人吗?我已经惩罚了自己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不能再犯不该犯的错误。
我结婚五六年有孩子以后曾经带儿子回家了一次,那一次证明了我当初的选
择是对的。隔了这么多年他和继父没有能和我回到正常的家庭关系上去。不顾我
的反对他们再次要了我,那一次我确实明确反抗了而且最后哭了,和过去一样,
母亲在另外的房间没有过来阻止,我当然也阻止不了。
我只住了两天。
往后这七八年我没有再回去过。
但弟弟却隔一段时间打过来一个电话。继父很少打,只有一次母亲得了重病
时他打过来过,但那一次我没有回去。
那边还是弟弟的声音,我心潮澎湃。每一次接电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也不想放下电话。毕竟,弟弟的声音比丈夫的有男人魅力的多。
我想你姐,弟弟的语气充满诱惑。
我看看墙上的表,儿子应该已经睡了。但他屋里有一个分机,我可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