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一般,生涩地在他面前耍着横。
“下午干不成活,扣你半天工资。”雷宇天色厉内荏,恶语威胁。
“扣吧扣吧,我拿的又不是工资,是提成。”尹诗韵完全没有被威胁到。
雷宇天:“……”
“听话,小尹,你总不能让大家看我背着你回公司吧?”硬的不行,雷宇天
又温言软语,好生相劝。
“背呀,现在就背我回。你背我回去,我就不喝了。”凭借着酒意,尹诗韵
居然也有如此豁出去的一面。而且一面说着,一面还就真张开手臂来。
“雷总,你知道吗,跟你打交道,我心里特明亮,特轻松。”尹诗韵估计是
头开始有点晕乎,将胳膊搁桌上,头搁胳膊上,连眼皮都是有些粉粉微红的,那
双平时羞羞答答的眼睛,此刻却要人命似的。
“看不出来。我咋觉得你平时跟我挺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来着。”雷宇天
受不了她那眼睛,避了开去,故意拣不好听的说。
“你讨厌呀!”尹诗韵举起搁桌子上那手,给了他一掌。
手掌撩起空气中的一阵酒香,没什么份量地落在他身上,像他平时在园子里
看到的一片树叶落在肩头,只能让肩头感到一阵轻盈。
“人家说的不是嘴上,是心里,其实挺轻松的。”尹诗韵喃喃。
雷宇天有点晕菜了。到底你是紧张还是轻松呢?明明一看到我,心里头就轻
松,但是脸上和嘴上又很紧张,这是什么神逻辑、怪道理?
算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对于女人这种神奇的动物,他可不擅长。相对
来说他还是对植物比较懂一点。
自己又没有什么丰富的结交女友的经历,就家里个青叶柔,自己现在还读不
懂看不透呢,更别说尹诗韵现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就算他能感受得到,他也
不想去感受,更不想深入。
“雷总,其实,有时候我并不想叫你雷总。”尹诗韵又道。
“称呼而已,怎么叫都行。”雷宇天笑笑。
“那……以后私下里,我能不能叫你天?或者……”尹诗韵眼巴巴求他。
“叫天?怎么有点怪怪的呢。”雷宇天看了眼满意期待的的尹诗韵,回道。
就算他没什么丰富的交往女人经历,但起码,“天”这么亲昵的称呼代表啥
他还是知道的。也就青叶柔平时在家叫他“小天”,特殊时刻才会娇喘着叫他
“天”,这种特殊的称呼,以后尹诗韵时不时跑到他面前叫两句,那感觉……想
想虽然有点美,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那就叫天哥。天哥总可以吧?”尹诗韵退而求其次。
19、妻子迟迟不开门
“嗯
,这个中听。”雷宇天呵呵一笑,“酒就不要了,但我还是要用这杯水
回敬一下你,感谢你这两年的努力,感谢有你一直在默默帮我、支持我,帮着把
天天花木场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
“天哥,这不是办公室,现在你是天哥,不是雷总,别跟我来雷总的调调呵。”
尹诗韵撇撇嘴。
“那哪行,好不容易借一起吃饭的机会,我得收买人心呀不是?我其实是想
说,花木场这行不好做,所以咱们这两年虽然步子迈得不大,但有这点发展,已
经很不容易了。我要感谢你,更是希望笼络你呀,花木场未来的发展,还任重道
远呢,要没有你帮衬我,怎么做大做强呵?你说是不是。”雷宇天话里,严肃混
搭着玩笑。
“我还用收买?还用笼络?你放一百个心吧,就呆在花木场,呆在你这儿,
除非你用棍子撵我走,那……也别想把我撵走。”尹诗韵嘻嘻。
一顿饭消磨掉两个小时。雷宇天抢先付了钱,两人坐在回去的车上。雷宇天
开车,尹诗韵就倚在副驾驶位。
平时一身深蓝职业装,干练中又略带羞意的尹诗韵,极少像现在这样——美
人半醉,软弱得仿佛没有缚鸡之力一般,半瘫在副驾驶位的座背上。
或许是因为平时跟着他,在花木场浸染了太多的花花草草,令得她整个人都
有了一些花草的香气,现今又混合着红酒的微醺,在小车子里混合、挥发。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些犯困还是怎么,她的头渐渐向他倾斜,一点点,一点点,
到后来,就越过靠背,滑落到了他肩头。当她香气而可爱的脸蛋搁在他肩膀,雷
宇天的右臂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小口一般,那细微的震颤,一直传导到方
向盘上,令车子笔直向前的轨迹都微微跑偏了一下。
就像你以为笔直向前的人生,不经意地从直线里生出一条隐隐的斜线来。你
以为你的人生早已天注定,却被某次偶然而细小的颤动,带跑了,等你回头再看,
才发现,一切已非来时路。
雷宇天没有去扶开她的脸,却腾出一只手来,摸到一瓶塑料的瓶装红茶。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无语地将红茶送到她眼前。
倚在他肩头的脑袋动了动,半会儿,才从他肩头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茶。
虽然刚刚方向盘的那一丝滑动与跑偏,隐隐让人有着想要放任其纵驰的念头
和快意,但,他还是收起心中百般思绪,重新扭正了它;虽然尹诗韵喝了些酒的
脸比平时更惹人垂青,虽然他也读懂了那张脸蛋里吐露出来的呼吸声,如同涨潮
一般,拍打着他的肩膀之岸,一声紧似一声,但,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潮,也
跃身于她的潮水之中,交汇到再也梳理不清;虽然尹诗韵的丈夫是她迫于家长的
压力而结合的,谈不上有多爱,而且,那还是个蔫蔫的、至今给不了她爱的萎靡
男人,但,那终究是她的婚姻,她的一家,不适合他去迈入她的门槛;虽然妻子
青叶柔呈露出越来越多可疑的端倪,他还不知道,撕开帷幕的那一刻会有多痛,
但,那只是他雷宇天的痛,与身边副驾驶位上倚坐着的这个姑娘不相干。他还不
想在乱如麻的红尘人生中,加入新的麻团……
“想不到这红酒挺上头的。喝点茶提提神,下午可别耽搁工作哦,你知道我
就是一黄世仁!”雷宇天目视前方,声音却飘向右侧的她。
“嗯。”
然后,他听到咕噜噜喝水的声音,与车轮辗压在路面的声音,各自响着。——
“老公,你下班了呵?要不你还是别来接我了,先回吧,回家休息会儿。我
还有点事没忙完呢。”下午,说好的以后雷宇天每天去接妻子,但妻子却又临时
打来了电话,让他自己回。
“忙什么,这时候手头还有患者吗?”雷宇天问。
“对呀,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位冷淡症女患者,今天她来得有点晚。平常
这会儿都快做完了,今天她这会儿才来,估计要折腾到比较晚了。”青叶柔在电
话那头有些抱歉。
“可呆会你一个人回家,我不太放心呵。”
“哎呀老公,你老婆我可不是那种什么娇花弱柳,放一百个心吧。回吧,你
自己路上小心点哦。不跟你聊了,那位女士还在治疗室等我呢。”青叶柔地“嗯”
地在电话那头亲了一下。
“那行吧,凡事小心。”雷宇天结束了通话。
女患者?放下手机,雷宇天却是一阵讽刺袭上心头。
她还骗他说是女患者,然而,上次他瞥见她手下同事与她的微信,却明明说
了,是男患者。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医生,单独把自己与一个男人关在密闭的屋子里,还播放
着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故意激
发男人的兽血沸腾……
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和边缘的事情。悬崖边上长袖而舞,其危险度也
不过如此。
更何况,居然还刻意隐瞒,把男患者说成是性冷的女患者,就更说明她心中
刻意遮掩着一些东西。
他口说还行,当然不会真的就这么驱车回家。上了车,他毫不犹豫地就开往
了“叶子心理健康会所”的方向。
“这位先生找谁,有预约吗?”一位身着白大褂,嘴唇比较厚比较性感的年
轻女医生看见雷宇天,拦住问道。女医生长得还挺有点小媚惑的女人味,但雷宇
天看着面生,估计也像陈静那样是近半年才来的。更老的员工,雷宇天去年来过
几次“叶子心理会所”,所以多少有点印象。
“没预约。”雷宇天回答得干脆。
“那先生你先去前台领个号吧。前台前台……”厚嘴唇美女招手叫前台小妹,
对前台小妹没能看住门口的来往客人,似显不满。
“小雯姐怎么了?”前台正从洗手间方向走来。
“没预约的客人,这个点过来有点晚,不过还是给他先领个号吧。”小雯吩
咐。
“怎么是你?哎呀小雯你误会了,他是静姐的老公,雷哥。”前台是去年就
来的了,加上前些天也见过雷宇天,所以认了出来,“您找静姐吧?她现在有病
人,您可能得等一小会,要不您先去她办公室坐一会儿?”
“没事我给她电话,你们忙吧。”雷宇天不理会一旁尴尬的小雯,一边拨响
妻子电话,一边循着铃声向一间治疗室走去。
在他身后,尴尬的小雯也亦步亦趋跟随了过来。
电话通了,果然又是那熟悉的、令人沸腾的羞羞声在耳畔响起。
“别乱动呵。”电话刚接通的一瞬间,飘进来妻子同别人说的一句话。然后,
妻子已经叫着“老公”,似乎开始向着门口这边走来。
“我在你门口。”雷宇天说。
“不是说好了自己回去吗,老公你怎么又来了?”青叶柔略显惊讶,“你等
等呵,很快出来呵。”
雷宇天皱眉,因为他听见原本向着门口走过来的脚步停了,似乎反而越响越
远,重又倒了回去。
“怎么还不开门?”雷宇天问。
20、床上的男人
“别急等一下下嘛。”青叶柔将电话掐了。
靠,这还不急?都走到门口来开门接电话了,听说我在外面便又倒回去,去
干什么?除了要掩盖一些东西还能干什么?
雷宇天伸手去握门把手,连拉几下,果然,门是锁着的,拉不开。
雷宇天无奈地抬起脚。原本,他是不想公然踹门的,好歹这是妻子的场所,
总不能让她在自己员工面前下不了台。然而,既然已经这样,也没办法顾及那么
多了。
抬起的腿眼看就要踹在门上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小雯脸皮颤了一下,一把拉
住雷宇天。
她的力气没法跟雷宇天相比,自然是拉不住雷宇天,但却将他那踹出去的一
脚拉偏了,没踢中门,而踹在了墙上。
“雷哥你别急,她出来之前,总得跟病人打个招呼吧。”小雯说着从口袋里
掏出一张银白色的卡,往门上刷了一下,“我这有卡,这门我帮你开就行了。”
果然,门应声而开,小雯率先要进入治疗室,却被后边的雷宇天抢了先,直
接挤入治疗室。
快步往里走,然而才走了一步,就与正站在门口的倩影差点撞上。
“老公,有急事吗?”倩影自然是青叶柔。妻子在粉红朦胧的灯光中扬起脸,
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怎么走到门口又不开门了?”雷宇天生气地问。
“突然想到音乐还没关呀。那声音你也知道的,总不好打开着门,让它一直
往外飘吧。”青叶柔看雷宇天一脸怒气,脸上也就有了些许委屈。
雷宇天这才注意到,刚刚在电话那头还沸腾着的呢喃音已经低了下去,但并
未全停,如蚊蝇般在房中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真的是去关声音吗?”雷宇天穿过妻子,直接往治疗房更里边走去。
“这就是你的女患者?”雷宇天哭笑不得地指着一道屏风般的透明玻璃,玻
璃后是一张粉色小床,床上是一个年龄看来也就三十来岁,但却提前谢顶得比较
厉害的长脸男人。
“这次不是,但上次真是女患者。”青叶柔小声嘟囔着。
“继续编。”雷宇天看向妻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冷。虽然治疗室精心装扮的氛
围馨香流转,屋子里的灯光也妙曼如纱,但,如此温柔乡,却如剜心刀。雷宇天
只觉得难受。
“又要换医生吗?这次换男医生?刚刚蒙头听了那么久都没反应,男医生怕
就更不行了!”床上一直躺着的谢顶男一副还没搞清状况的样子。见音乐突然慢
慢变低了,然后又见有个年轻男人走到他床边,他便伸手指指自己的裤裆,一脸
的功败垂成。
顺着他的手指,雷宇天这才注意到,这家伙那地儿居然一马平川。那种血脉
贲张的声音正常人一听便都会沸腾起来,而他关在治疗室这么久,居然死水无波。
然而,雷宇天却不觉得这么简单。男人死水无波,可能是确实有病不振,但
也完全有可能是刚刚已经倾泄完毕了,处于战后状态。
抄起床边的垃圾篓。妻子一再的刻意相瞒,已经让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
测事情的真实脉络。所以,他决定看看垃圾篓。如果妻子与他真发生过什么战事,
那么,至少会留下安全套包装袋的。
然而,垃圾篓空的,什么也没有。
雷宇天不管。他像头被激怒的困兽,四处再找。找不到什么,便去揭粉色床
单。床单原本倒是整洁得很,被他一揭,顿时凌乱,皱纹四起。
但,床单下依然什么也没有。
“干什么,青医生他是谁,不是这里的医生吗?”谢顶年轻男人不知所以地
问。
“唉。”青叶柔轻叹一声,“你别找了,我就是很正常地给他做个治疗而已。
而且原本是其他医生手上的病人,因为没什么起色,我才开始介入的。”
“不管怎么说,男患者女患者你还能分得清楚吧?”虽然没找到什么,雷宇
天的怒火却丝毫不因此减弱。
“确实,是我不好,我电话里不该说是女患者。还有,我承认,那天的治疗
也是他,但其实又不只是治他。总之,我当时不想说那么详细,就是怕说多了,
你反而更加起疑心。我怕你想多了,又会犯头痛。”青叶柔解释道。
“我现在就不头痛了?”雷宇天反问。
“我……”青叶柔欲要再开口解释。
“雷哥,我听您说的,是不是对叶子姐有误会?”一直跟在后头没作声的小
雯抢着说话了,“参与治疗的,并不是叶子姐一个呀,我前后也都在的。”
“怎么不是一个,你们一直就是一对一治疗,当我外行就不知道?”雷宇天
没好气地打断。
“一直都是一对一治疗没错。但叶子姐自己却很少这样。她每次面对男患者
的话,都会叫上我们其中一个,陪她一同进治疗室的。我们能看得出,瓜田李下,
她就是不想发生什么说不清的误会呀。”雯子道。
“可刚刚就她。”
雯子:“不是的。从陪着病人进来,我就跟着一起的。中途我接到个电话,
你也知道我肯定不方便在那个特制的声效下通话了,就拿着手机走出去了一小会
儿。就那一小会儿您来了,您在外边看见我的时候,我就是接完了电话,正准备
回这房间的。要不然,我怎么袋里还揣着卡,一刷就帮你开了门呢!”
“你真能说。”雷宇天投去佩服的一瞥。
“不是……我说真的。”小雯将雷宇天稍为往旁边拉了拉,低声说,“还有,
你说的上次我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了。上次这位先生是同他老婆一起来的,他老
婆那方面很冷淡,他一直得不到正常的夫妻生活,久而久之也出了毛病。现在这
两夫妻在男女方面都冷淡得很,毫无兴趣,是家里老人怪他们一直没孩子,才逼
着他们来治的。所以,叶子姐说她治疗的是一位冷淡症女患者,其实也没骗你。
估计是怕你误会,所以只说了一半。”
“看见的这次就是一名男患者,没看见的那次就是夫妻同治。是这个意思吧?”
雷宇天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