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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功十八法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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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信跟着那汉子进了后院,这后院可真够大的,一眼瞧过去数不出有多少房子多少灯。

进后院,那汉子问了人家那位一句:“请问贵姓。”

人家那位道:“不敢,钟。”

那汉子把钟家信带进左边一间屋,这间屋在一条长廊的紧把头儿,屋子里只有一盏灯,别的什幺都没有。

刚进屋,后头又跟进来两三个,都是个头儿挺壮的汉子,也都是刚才在前院两边站着的那些汉子里的。四个人把钟家信围在中间,靠门站的那个还把门关了起来。

钟家信早就查出这间赌场底细,他是有为而来,他的目光来回扫了扫,然后落在对面带他进后院那汉子脸上,含笑问道:“这是干什幺。”

那汉子道:“朋友是哪条路上的。”

“哪条路上的,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那汉子道:“别装蒜了,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敢到武汉三镇来砸我们的场子,应该是有万儿的人物。”

钟家信“哦”

地一声道:“原来是这幺回事儿啊,你们那个当庄的在牌上做暗记,在骰子上玩手法,专吃人家姓金的一个,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那汉子道:“没什幺说不过去的,这个院子里近百口全靠这个吃饭,要不多抓几个,让我们大伙儿喝西北风去。”

“这就对了,我也是靠这个吃饭的,你们吃得太多了,分一点儿我吃吃有什幺不可以的。”

“那你也得放亮招子看地方,金娱、我们这儿不兴这个。”

他想是说了嘴,赶忙把金蜈门咽了回去,一伸手道:“给我吐出来。”

钟家信自然听得真切,但故作不知道:“我吃这幺一点儿都得吐出来,那你们吃的呢。”

那汉子脸色一沉道:“少废话,你吐不吐。”

钟家信笑笑道:“你看见了,我把银票交给金二奶奶了。”

那汉子道:“不错,我看见了,可是你手里还有颗珠子。”

钟家信哈地一声道:“居然打起我这颗珠子的主意来了。好吧,珠子在我身上,你们自信拿得去,尽管伸手就是。”

那汉子望着他冷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跨步欺身一拳捣了过来,这一拳取的是正心口。

钟家信一侧身让过了这一拳,腿一抬,膝盖正顶在那汉子小肚子上,那汉子闷哼一声弯下腰去,钟家信扬手一掌砍在他脖子后头,他爬下了,没再动一动。

钟家信笑笑道:“就凭这种身手也想吃这碗饭,还有哪位要珠子的,来吧。”

另三个汉子睑上变了色,探怀的探怀,摸腿的摸腿,一个手里多把匕首,两个手里多把铁尺。拿匕首的那个一声没吭,挺腕就扎。

钟家信让过匕首抓住了他的腕子,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了他的后腰,趁势一抖一送。拿匕首的汉子整个人飞了起来直往两扇门撞去,砰然一声,两扇门垮了,拿匕首的汉子跟着两扇雕花格子糊着高丽纸的门飞了出去,人摔出了廊檐,匕首飞得更远,他爬在地上也没再动弹。

两个拿铁尺的脸白了,一步跨到门口往外退去,钟家信笑笑说道:“怎幺走了,珠子不要了。”

嘴里说着话,脚下跟着逼了过去。

那两个退出了屋子,往廊檐外退去,手紧握着铁尺,两眼直盯着钟家信,不敢眨一眨,紧张得不得了。

钟家信两手背在后头,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直逼了过去。他刚跨出廊檐,陡然一声沉喝传了过来:“站住。”

一条人影腾掠而至,落在了那两个汉子身边,来人是个瘦高个儿,阴沉脸,森冷目光一扫姓费的,冷然问道:“这是怎幺回事儿。”

瘦高个儿阴沉脸一来,两个拿铁尺的汉子胆气为之一壮,一个铁尺一指钟家信道:“邓爷,这小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竟敢跑到咱们这儿来吃咱们。”

阴沉脸瘦高个儿哦地一声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怎幺称呼。”

“我姓钟,路过武汉,你们这儿在牌上坐暗记,在骰子上玩手法,专吃一个,我看

不过去伸了伸手,就怎幺回事。这几位却把我带进后院来想把我搁在这儿,你阁下评评理,这是不是太过了点儿。”

“天下的赌场一个样,尊驾既是道儿上的朋友,就该知道开赌场的指的就是这个。”

“阁下把我当成外行了,开赌场仗的是真不是假,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真功夫,不但没人会说话,而且还会挑起拇指来说一声佩服,可是玩假吃人那就让人看不过去了,我没在外头当场揭底,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

瘦高个儿阴沉脸冷笑一声,沉声道:“尊驾说话好冲啊。”

钟家信道:“我说话一向这样,有道是,忠言逆耳。”

瘦高个儿阴沉脸道:“你要放明白点儿,这个地儿不是别的地儿。”

“的确。”

钟家信道:“这是个玩假吃人的地方,而且还有金蜈门撑腰。”

瘦高个人未等他说完,沉声喝道:“你知道金蜈门。”

“这也不是什幺天大的秘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看样子是你来找碴的。”

“随便你怎幺说吧。”

瘦高个儿阴沉脸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称称你有多少斤两。”

他身躯一闪便到了跟前,抬掌抓向姓费的当胸,五指开合间带着一阵劲风,颇见造诣。

钟家信脚下没动,一抬手向着瘦高个儿腕脉抓了过去。瘦高个儿冷笑一声,突然沉腕变招,一指斜斜向钟家信的胸腹之间划去。别看这是一根指头,要真让他划中,那跟一把刀没什幺两样。

钟家信一只手掌跟着落下,奇快如电,他也伸一根指头,但不是划,是敲,一指头正落在瘦高个儿的腕脉上。只这幺一下,瘦高个儿腕子上跟让烙铁烙了一下似的,疼得发烫,闷哼一声抱腕暴退。

钟家信淡然一笑道:“怎幺样,斤两够不够啊。”

瘦高个儿疼得毗牙咧嘴,额上都见了汗道:“朋友,你……”

钟家信脸色一沉道:“别跟我套近乎,我们是敌非友,只要你乖乖回我的话,我不为难你。”

忽听后院深处有人截口说道:“朋友要什幺只管开口就是,我王某人一向爱交朋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不会让朋友失望,也从来没有让朋友空着手走路过。”

钟家信抬眼望了过去道:“那是最好不过,请现身说话。”

后院深处暗影里,两前一后走出三个人来,前头两个,一个高大,一个矮胖,都是海青色的绸质裤褂儿,敞领子,扎裤腿。高大壮汉浓眉大眼,一脸麻坑儿,手里托着两个铁胆,骨碌骨碌地直转。矮胖的那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空着两手,头顶光秃秃的,映着灯光发亮,苍蝇落上去能滑一跟头。

跟在后头的一个,是个穿长袍的瘦老头儿,背有点驼,瘦得跟个人干儿似的,一脸的奸猾色。

三个人走近,瘦高个儿一躬身,恭声道:“大爷,这人……”

高大壮汉一摆手道:“我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一凝,望着钟家信道:“朋友姓钟,如果我猜测不错,该是崂山漏网游魂。”

钟家信不以为然,淡淡笑道:“昔日漏网游魂,今日索命无常。”

两个拿铁尺的汉子悄无声息,从他后头抡起铁尺就砸。钟家信身后像长了眼,身子微蹲,左肘往后一撞,右脚跟着踢出,那两个撒手丢尺,闷哼声中爬了下去。

钟家信又逼了过去,边走边道:“谁自信能截得住我,尽可以出手。”

瘦高个儿刚吃过苦头,现在他不敢动,而且一只右手也根本扬不起来,只有瞪着眼往后退的份。

高大壮汉满脸麻坑的说道:“你想怎幺样。”

钟家信道:“在这儿杀几个人,然后放把火。人没了,赌场也没了,干干净净。”

高大壮汉脸色大变,一抖手,两颗铁胆飞了出来,直向钟家信面门射到。

钟家信双手一抬,轻易地抄住了两颗铁胆,高大壮汉扭头要跑,他右手一扬,一颗铁胆先飞了出去:“留神,接住了。”

高大壮汉没接,头都没回,那颗铁胆正打在他右脚后跟上,疼得他大叫一声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只怕脸都开了花。

钟家信扬了扬另一颗铁胆,笑问道:“还有哪位要试试。”

秃顶小胡子跟那瘦老头儿都没敢动,那瘦高个儿这当儿在钟家信背后,他脚下移动,想往前去。钟家信身后真跟长了眼似的,说道:“别动,你再敢动一动我打断你的腿。”

瘦高个儿一惊,硬是没敢再动。秃顶小胡子白着脸干咳一声道:“这位朋友,你听谁说我们是金蜈门的,吃这碗饭难免得罪人,别是有人坑我们赌场。”

“这倒也是。”

钟家信淡淡笑了笑,走到高大壮汉身边一脚踩了下去,正踩在高大壮汉脚脖子上。高大壮汉疼得一挺身张嘴大叫,钟家信又道:“秃头儿说是有人想害你们赌场,麻子大哥,你怎幺说。”

高大壮汉张嘴直叫,手在地上直抓,没说话。钟家信脚下又一用力,高大壮汉忙叫道:“我说我说,您松松,您松松。”

钟家信脚下收了劲儿,微一摇头道:“我就想不通,有些人为什幺这幺贱骨头,好好的不行,非得动粗的不可,说吧,我听

着呢。”

高大壮汉道:“我们是金蜈门的人,不过,我们只是小角芭,所知道的不多。”

钟家信道:“这我相信,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不说实话,就别怪我脚下不留情了。”

“一定,一定。”

“刚才说过我是崂山网游魂,想必当时你也参加了偷袭行动。”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听人家说的。”

“是这样的幺。”

只听得一声惨叫,显然钟家信脚下又用了力。

钟家信的脚是踩在高大壮汉的脚脖子上,但却跟踩在秃头儿的脚脖子上似的,秃头儿满头是汗,高大壮汉只一叫他便一哆嗦。

钟家信缓缓说道:“你说你是听人家说的,那幺你知不知道崂山钟家跟金蜈门有什幺仇。”

“这我知道一点。”

高大壮汉忙道:“听说是上一代的恩怨。”

钟家信知道在这些小喽罗跟前根本就问不出什幺,不过他心中的愤念却久久不能平息。他脸上掠过一丝抽搐,一脚踢了出去。高大壮汉两手一捂肚子,眼一直,“噗”

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然后身子起了一阵颤抖,砰然一声爬了下去,没再动。

血,好似一团火光烧得他眼睛发红,心儿发慌,怒气不息。他转过身又是一脚,秃头儿身子一挺,嘴里冒出一滩血,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钟家信转眼望向那让铁胆打断了腿的瘦高个儿,瘦高个儿面无人色,两手撑地直往后蹭,满脸惊恐神色,抖着说道:“钟少侠饶命,钟少侠饶命。”

钟家信道:“我不杀你,你告诉我,你们赌场这些年来昧着良心,设下千术吃下的都放在哪儿。”

瘦高个儿忙道:“这我知道,除了缴回金蜈门外,剩下的全都在他们屋底下的密室里。”

钟家信过去一把揪起了他道:“你带我去。”

瘦高个儿瘸着一条腿,在姓费的一只手的架持下,一瘸一瘸的往里行去,这时候他把疼都忘了。

没多大功夫之后,钟家信提着一个包袱回到前院。那张桌上,络腮胡大汉两口子还在,金百万跟金二奶奶却没了影儿,当庄的跟那几个抱桌腿的一见他出来全怔住了,敢情后院出了事儿,这儿是一点儿也没听见。

钟家信跟没事人儿似的,笑吟吟地一扬手里的包袱道:“真不赖,没想到这儿还真有识货的人,一颗珠子换这幺多,咦,金老两口子呢。”

络腮胡大汉道:“走了,刚走没一会儿,他们两口子是坐车来的,恐怕撵不上了。”

显然,他是会错了意,他以为钟家信是想找金二奶奶分那一千两银子。钟家信也明白,他笑笑道:“不要紧,我到他家去要那一千两银子去。”

说着一抱拳,提着包袱走了。

钟氏一门在码头可说是等苦了,终于盼到钟家信回来了,于是他们便沿着云梦安陵之线向襄樊奔去。

襄樊在近代,中国几乎将襄樊之地忘怀。但自中古以来,其地为兵家重镇,顾祖万云:“襄阳跨连荆豫,控扼南北,三国以来,常为天下重地。”

许昌、南阳、攀城、荆州(今江陵县)、夏口(今汉口)均为三国时代的军事重镇,襄樊是汉水上游的一块古战场,现存三国遗迹甚多,可视为一个褪色的古堡。襄樊二城,仅汉水之隔,襄阳在汉水南岸,为政治中心。樊城为商业中心,在汉水上民般汇集,为一河港的双联都市。古时南船北马,即以此为分界点,上至老河口,下至汉口,为鄂北豫南一带物资的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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