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名唐军中最后的战士是怎样在数万大军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的,
只有那如小山般堆在她周围的尸体和那把已经扭曲变形的长枪在向所有人宣告着
她的战绩。
风雨中,单薄瘦弱的女子浑身浴血,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然
而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却依然倔强的站立着,一次次将长枪刺进敌人的身体,身
上的力气似乎无穷无尽,永不枯竭。
在数万敌军充满恐惧又有些敬佩的目光下,苏茹沉默的拼杀着,她的内力早
已用光,偌大的战场上布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其中却再也没有熟悉的身影,所有
的唐军都已战死,只剩下她还在为了维护军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孤独的战斗。
苏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长枪一抖,破开一名敌兵的盔甲,将他刺穿,但她也
因为抽枪时手上一滑,闪避稍慢,被一刀砍在腰上。
刀锋虽然被软甲挡住,但锋利的刀尖仍然透过软甲间的缝隙,在她腰上豁开
一道一寸多长的大口子,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无暇顾及新添的伤口,倒退一步,背靠城墙大口喘着气,嘴里一阵干涸,
一股甜甜的带着腥味的粘稠液体从喉咙里倒灌上来。
整整一天的拼死搏杀,数不清的敌人倒在了那条神出鬼没的银枪下,但她的
身上也多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口。
其中左肋,后腰和右肩上的三处伤口最为严重,每一次牵动这几处伤时都会
让她痛彻心肺,而她却完全没有包扎伤口的机会。
她身上的战袍早就被血浸透,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有些血
迹已经凝固,而那些新的血迹又盖了上去,在雨水的反覆冲刷下,在银色的战甲
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红色痕迹。
伤口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苏茹一阵头晕目眩,她的血已经快要流光了。
她背后的唐军大旗仍然屹立不到,一如既往,只是她还有多少力气捍卫这血
染的战旗呢?
丈夫已经死了,人头被挑在远处的旗杆上,贼军正在洛阳城里烧杀抢掠,而
她舍生忘死的战斗却连最微小的一点战局也改变不了。
她突然想到了臻儿,孩子还小,还没有迎来美好的生活,却要在乱军之中结
束幼小的生命……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苏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湿滑的液体沿着她的脸颊流下,也分不清是雨水,
汗水,泪水,还是血水,她只觉得胸中异常的憋闷,恨不得一刀将自己的胸膛剖
开。
「叶青萍,你出来,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