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小姑娘?”李亚平表现出一副完全没有方向的样子。
“就是我一进门正跟你忙着分菜的那个。”
“哦!小吴。客户服务部接电话的。过来给我送饭。”
“是给你送饭,还是喂你吃饭?我看她筷子都要戳到你嘴巴里了。”
“哈哈,丽鹃,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我算准了你迟早得问,我就是想看你能憋多久。你大概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琢磨这个了吧?我听你书翻得哗啦哗啦响,每三分钟翻一遍我就知道。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我不想解释,免得跟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你自己想明白了告诉我,我和小吴是什么关系。”亚平得意洋洋地将揽在丽鹃肩头的手抽回来,在出租车里伸了个慵长的懒腰,舒适之情溢于言表。
丽鹃突然间觉得,自己在亚平面前根本就是透明的,把自己当成孔明,却怎么都斗不过亚平,于是生气,什么都不说,扭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亚平开始在出租车上吹口哨,摇头晃脑。一副得意。
亚平舒了一口长气,将这一向胸中憋闷已久的窝囊一扫而空。亚平从恋爱起,直到婚后,一直被丽鹃在势头上压过,这一刻开始中盘逆转。亚平的快意来自丽鹃的赌气,暗怒,却又无可奈何。亚平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说不出,变得喜欢捉弄丽鹃,挑逗丽鹃一根根细腻的交感神经,看她情绪从高到低,又从低到高,喜怒哀乐全由自己操控,丽鹃的小性儿,从以前的小冰锥变成现在的橡皮泥,可以握在股掌中揉来捏去,很有趣。
以前,亚平怕丽鹃,这个“怕”字,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释为爱和尊重。渐渐的,他发现这种“怕”的后果是丽鹃的旁若无人,无所顾忌。比方说,当着亚平爸妈的面跷着脚丫看电视。丽鹃在家无人的时候,这种悠然自得的神态甚得亚平喜欢,丽鹃晃着白藕节一样的小腿,举着嫩葱管一样的手指对着灯光吹指甲油的嗲态,无比性感,让亚平忍不住扑上前去重重含着不松口。但如果在老人面前,这就令亚平感到羞愧。这种姿态,在亚平眼里,就是对亚平父母的不尊重,根本没有把老人放在眼里,甚至是作威作福的挑衅举动。作为老婆,你可以是娇憨的,懒散的,甚至偶尔放荡,但作为媳妇,你得表现出一种谨慎,一种小辈的恭谦,一种战战兢兢,就好比你在单位领导面前一样收敛,以此表现出社会的长幼有序。父母不在,家是你一个人的;父母在,你在沙发上只能坐半个屁股。
亚平曾就这个问题跟丽鹃带着小心地提过,也许语气过于委婉,态度过于暧昧,使得丽鹃根本不放在心上。“我自己的家,我还不图个舒服,双膝并着看电视,多累啊!跟上班有啥区别?我上班都累一天了,夹着尾巴,在家你就不能让我舒坦舒坦?”丽鹃一句话就顶回来了。
“你老婆怎么一点不懂得避讳?”亚平妈曾冲亚平耳语。
丽鹃习惯性地将瘦肉咬下,将肥肉丢进亚平的碗里,或咬一口饼干,把剩下的塞进亚平的口中。在公婆没到来以前,亚平视之为亲昵,而当着父母的面,面对老太太隐怒的目光,亚平替丽鹃感到不好意思。
亚平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丽鹃的举动,并打算花一段时间,用一点力气慢慢纠正。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他要按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那种方式,把丽鹃改造成一个大家闺秀,可以带上台面的那种。尽管亚平本人并不是什么vip,但万一,但不巧,但机遇真的到来的时候,亚平要尽显家长风范。更何况,未来的日子里,也许父母与自己同住的日子会不少,总听自己妈唠叨自己,总把丽鹃当长不大的小孩儿,也是不切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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