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是在南粤省视察工作的过程中，突然决定要到天涯省看看。这一变化导致的自然是一片鸡飞狗跳，当天晚上负责安保的先行人员连夜乘军用飞机到达天涯省。

同样鸡飞狗跳还有天涯省这边。不过以何少华为首的省委领导们，除了紧张则更多的是激动。中央首长的天涯之行，标志着天涯省在首长心中的认可度。

先行打前站的某位京城书记处的领导，下飞机见到前来迎接的何少华握手时，笑着问：“怎幺没看见杨帆同志？首长可是点了名要见他的。”

于是便有了省委办紧急通知杨帆连夜赴省城的事情。

何少华见到匆匆赶来省城的杨帆时，心里多少有点嫉妒这个年轻人。一个官员能在首长的心目中有位置，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杨帆倒是表现得很平静，笑着问候：“何书记好。”

何少华笑着说：“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到机场迎接首长。”

杨帆实际上并不平静，在海滨市接到通知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激动的。自己在海滨市的努力，首长想必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京城两度面见首长，确定了杨帆今后的发展走向。杨帆隐隐的意识到，自己估计要离开海滨市了。

晚上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杨帆有点难以平静的意思，站在窗口看着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的辉煌中又藏着多少阴暗的角落呢？杨帆诧异于这个念头的产生。仕途多年的经历，似乎把杨帆锻炼成了一个习惯性的去怀疑的思维方式。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杨帆依旧难以入睡。想起来到天涯省后的一切，即将要离开的前夕，心潮难以平静。迷迷糊糊的杨帆总算是睡着了，被急促的门铃叫醒时已经是上午8点半。

一番梳洗收拾，杨帆带着秘书匆匆来到省政府。这边已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一辆辆象征着地位的车牌，昭示着这里汇集了天涯省所有权力的执掌者。看来，大家都不想错过在首长的面前露脸的机会，来得都很早。

能到机场去迎接首长的，至少都要是省委常委级别的。警车开道，沿途每五十米就一个武警标枪似的站在那里，边上还有一个警察。

到了机场，一群人在机场内仰望天空约十分钟，飞机终于成功的降落在机场上。

何少华当仁不让的走在第一个，杨帆在所有常委中排名最后，自然是落在了最后一个。首长在机舱门口出现时下面响起一片掌声，站在舷梯上首长朝大家挥手致意，然后缓缓下来，早就准备好的少先队员上前给首长献花。

看见这一幕，杨帆多少有点不以为然。这种形式主义的仪式，多少年了根本就是一成不变。接下来是首长与前来迎接的省委领导一一握手，轮到最后的杨帆时，首长微笑着手上稍稍加了点力气。

“杨帆同志，你在海滨市干得不错。”在这之前，首长对每一个常委说的都是：“辛苦了。”到了杨帆这里就变了，所有在场的省委常委们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首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杨帆客气了一句。首长笑着说：“这话说着简单啊。国家的每一个党员干部，都做好了分内的事情，我们的国家必然走上富强的道路。”

杨帆一时难以继续，还好首长笑着接着说：“我和大家合个影吧。”于是一干省委领导纷纷上前，与首长站在一起。首长站在中间，突然笑着说：“杨帆站我身边来。”

如果之前大家都是用羡慕的眼神看杨帆，现在就是一种震惊。相机记录下杨帆站在首长身边的一幕，并且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照相时站位置是有讲究的，杨帆的身份按道理是要站在最后一排，报纸上则是出现在了首长的左手边。

当天上午的活动安排得很紧，首先是省委领导向首长汇报工作。宾馆的小会议室里，首长与常委们进行了座谈，由何少华代表省委先做了汇报，然后轮到省长谢喜才汇报政府工作时，首长突然笑着指着杨帆说：“杨帆，你来谈谈海滨市在经济适用房和养老金改革方面的工作，我在京城看过内参上的报道，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正在往口袋里朝外拿小本本的谢喜才愣住了，表情凝固了一下，不过很快还是镇定的笑了笑，轻轻的把小本子放回口袋里。谢喜才知道这是首长在用较含蓄的方式，表达对天涯省政务现状的不满。一个省长的政绩表现，主要是在经济上，但是天涯省这两年的经济增长点，全靠一个海滨市的飞速发展在拉动。从某个角度来说，谢喜才上任之后表现得四平八稳，的确有不作为的嫌疑。

杨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明显的没有足够的准备，愣了一下之坐直了身子笑着说：“其实也没什幺好汇报的，市政府方面为了改善普通群众住房难的问题，这两年勒紧裤带过苦日子。作为市委书记，我是沾市政府的光了。至于养老金的事情，前一任政府做得不够，我们只是还债而已，这种事情也没什幺好炫耀的，再闹出让老人花五元钱坐车来回去领三元钱养老金的笑话，那真是要被群众背后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