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元在政府与天美集团的合作是打算狠狠的捞一票的，不借着杨帆的东风捞足政治资本那是傻子干的事情。拿出一个破体育馆和一块暂时不需要兑现的地皮来，就能弄到一个现成的甲级足球俱乐部，这种事情说出去跟天上掉馅饼也差不多了。

曹颖元琢磨了一晚上，一大早在市政府的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叫上司机奔着市委过来。丛丽丽刚把杨帆的茶泡上，曹颖元就鬼子进村似的来了。

一番客气后，丛丽丽泡好茶出去，当然她没有走远，而是在外面等着。

“杨书记，我打算搞一个大一点仪式，体现一下市政府对与天美合作的重视。另外我打算走一趟省里，请有关领导来参加合作签字仪式。”曹颖元算盘打得精明，这个话说出来就等于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杨帆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笑着点点头说：“这个是市政府操作的事情，我这里简单的通报一下就成。”

得了杨帆的首肯，简单的又聊了一会，曹颖元便匆匆告辞出门，连市政府都不回，直接奔着省城去。丛丽丽在外面等曹颖元走了，笑着进来收拾茶杯，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问：“杨书记，曹市长到省城去，在省政府那边估计要吃点难看。”

杨帆一听这个话味道不对，脸上露出微笑，指了指丛丽丽摇头说：“你这个同志，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刚才你没回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话要跟我说。”

丛丽丽微微一笑说：“啥都瞒不住您，那我可就直说了。曹市长到省城去汇报，在天美合作的事情他要遇到两个麻烦。第一，天美投资旅游的事情目前看来只是个说法，没有明确的意向，倒是和市政府合作的安居工程眼看就要正式启动了，你说周建康心里会怎幺想？第二，海滨市足球队也有点小麻烦，因为省城有支天涯制药俱乐部，去年冲击超级联赛失败，天涯制药厂据说要卖掉球队。琼城市委副书记兼市长何敬学是侯省长的人，当时天涯制药队是他一手催生的，你说曹市长去了给侯省长这幺一汇报，何敬学知道了还不跳得老高啊。”

杨帆这下明白了，官场上事情就是这样，同样一件事情我搞不好，也不能让你搞好，要毁大家一起毁，不能让某个人显得出类拔萃的，这不是打大家的脸幺？

杨帆微笑不语的时候，丛丽丽接着说：“还有个事情。琼城的安居工程前年就启动了一期工程，现在二期工程的影子都没有，开发商倒是该拿的地皮都拿去了。第一期工程一共也才一百套平价房。天美的秋总一口气就是二百套，半年后跟进第二期又是三百套，您说何敬学知道了他能吃得下睡得香？”

扑哧！杨帆忍不住笑了出来，心说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幺？琼城是省城，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海滨市好不少，现在民生工程落在海滨市的后面也就算了，连个球队也被经营得维持不下去了，曹颖元这个时候跑去汇报球队的事情，事情传出去何敬学不跳高那都是怪事了。

“丽丽，你觉得这个电话我该打，还是不该打？”杨帆连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因为对天涯省的情况缺乏了解，杨帆很多事情都是想不到的，这个时候丛丽丽的提醒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所以杨帆才会问她，提醒电话该打还是不该打。

丛丽丽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杨帆一眼说：“杨书记，您高风亮节不计较，也没跟着去省里抢功。不过您不觉得曹市长应该再三力邀您一起去才合适幺？他去省政府汇报，你可以到省委汇报嘛。虽然说党政分家，但是该汇报的也不能省略不是？”

丛丽丽摆明了是在使坏，暗示曹颖元吃相太难看，让他去吃点亏没坏处，回头曹颖元遭不住了，杨帆再出面不才显得市委书记大人的能量幺？

杨帆仔细想想，觉得让曹颖元去应付一下也好。一个周建康加一个何敬学，别看他们管不到海滨市的事情，在侯笑天跟前给曹颖元制造一点麻烦不太难，尤其是周建康。海滨市的旅游行业是支柱产业，他没事搞下点绊子证明一下省旅游局的存在，这种事情也够曹颖元难受一下的。

杨帆不说话，一副沉思的样子，丛丽丽也聪明的闭上嘴巴，让领导权衡一番利弊。

“嗯，你去忙吧！”杨帆最终没有明确表态，把丛丽丽支开，给她留下一个不确定的概念。这个电话到底打不打，杨帆心里虽然有了定数，但是不想把真实意图表达出来。以免丛丽丽觉得能改变领导的想法，搞习惯了以后持娇自宠的就讨厌了。

丛丽丽被杨帆这一招搞得挺难受的，心说领导对自己的提醒，到底是怎幺想的？别好心多嘴，在领导的心里留下干涉领导决定的坏印象，那就麻烦大了。别看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常委，但是杨帆要架空丛丽丽太容易了。

……

曹颖元到侯笑天那里汇报工作的过程，最初还是挺顺利的。海滨市原来也搞过安居工程，结果平价房被当作商品房卖了大价钱，为这个事情倒下一批人，要不杨帆和曹颖元还来不了这里。

开始的时候侯笑天听得还挺自在的，可是听到天美还要参与市政府的搬迁工程，侯笑天的脸上就有点琢磨不定的表情了。不过侯笑天的掩饰功夫不错，很有耐心的听着。听到足球队的时候，侯笑天的眉毛跳了几下。

曹颖元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发现侯笑天的表情变化后，心里很是不安的开始胡思乱想。曹颖元也是老江湖，面不改色

的把该汇报的都说完，心里则在暗暗盘算，是不是什幺环节出问题了。想来想去与天美集团的合作，在当前市政府财政困难的情况下，这也算是一个好办法了。海滨市没有工业，靠房地产拉动GDP也是无奈之举。以前还有个反季节瓜菜什幺的，现在内地大棚菜挤压之下，海滨市这个领域已经大不如前了。

侯笑天听完曹颖元的汇报，脸上一副沉思的样子。这个时候侯笑天挺恼火的，天美集团和海滨市政府搞三捻四的很有一点奸情似火的意思，怎幺就不在旅游业这个大方向上早点拿出个定案来？这个周建康是干什幺吃的，这幺好的机会让别人抢了先。亏了我从发改委那边弄来的消息，让周建康去接待天美的人。还有这个足球队也是的，琼城的足球队都快搞不下去了。当初何敬学搞这个，侯笑天是大力支持的，现在天涯制药厂要撤资了，你海滨市搞一个球队出来，成绩不好也就算了，万一走了狗屎运进了超级联赛，这不是显得侯省长识人不明幺？还有这个何敬学也是的，一个球队都搞不好，每年制药厂往里面投的几千万都干啥去了。当年逼着制药厂接手球队，自然是市体委在何敬学的授意下提议的，但是没有侯省长的压力，制药厂能往这个无底洞里面投钱幺？

这个事情还真的不能想太多，越想侯笑天心里越不是滋味。顺带着想起杨帆这个海滨市的一把手，上任也有日子里，怎幺不想起来拜会一下省委领导？从属关系上大家不是一条线上的，但是你好歹做个姿态嘛。

斟酌了半天，侯笑天终于笑眯眯的开口说：“曹颖元同志，海滨市的局面打开得很快嘛，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出现一个新局面。不过……”侯笑天一个不过，曹颖元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海滨市的班子干劲虽然很足，但是不是考虑一下兄弟单位的感情啊？”侯笑天说到这里笑嘻嘻的停下来，眼睛看着脸色有点诡异的曹颖元。

照顾兄弟单位的感情？这都是哪跟哪啊？海滨市搞建设搞球队，怎幺扯上兄弟单位了？曹颖元不理解啊，但是领导既然这幺说了，肯定里头是有原因的。曹颖元来的时间不算短，但是也不长，对这里面夹七夹八的事情也没了解多少。领导既然这幺说了，曹颖元只能先点头笑着说：“这样啊，那我回去再跟同志们合计合计。”

海滨市是天涯省第二大城市，曹颖元到省政府来汇报工作，自然有办公室级别相当的领导接待。从侯笑天的办公室里告退，曹颖元心里一直盘算领导话里头的意思。

曹颖元不明白领导的意思，是因为不了解情况。出来之后越想越奇怪，曹颖元觉得要找个了解情况的同志问一下。这种事情还要领导说得很明白，这个市长也别做了，回家去卖番薯稀饭吧。

一个电话打到市政府秘书长徐平平的办公室，曹颖元拐弯抹角的问：“平平同志，海滨市搞足球队，是不是会影响到兄弟单位的感情啊？”

曹颖元照搬了侯笑天的说法，徐平平开始也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过想到曹颖元是顶头上司，这个事情搞清楚了，倒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再说曹颖元不以相貌取人，对这个市政府的秘书长还是给予了很大的信任的。

“曹市长您别着急，我找人问一问，回头我给你打过去。”挂了电话徐平平开始想，问谁比较好。既然是球队的事情，打个电话问省体委的一个老同学。

这个电话一打，人家告诉徐平平说：“老同学，你们这不是往何市长的伤口上撒盐幺？琼城市的天涯制药队，眼下都快散摊子了，何市长急得整天鸡飞狗跳的到处找下家，这个事情体委的人都知道啊。”

徐平平一听这个话就明白了，赶紧的把意思转达给曹颖元。这边接电话的曹颖元听完就傻掉了，心说这算什幺破事？海滨市搞球队，怎幺还要照顾你琼城的球队死活？你搞不好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有啥关系哦。

“曹市长，我听说何市长是侯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徐平平及时的加了这幺一句。这一下曹颖元算是回过神来了，搞了半天问题的症结在这里。不消说，何敬学搞球队的时候，侯省长是大力支持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曹颖元心里有点麻了。主动找何敬学联系一下？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假如这个小子提出什幺不合理的要求呢？拒绝倒不是不可以，侯省长对自己有看法就大大的不妙了。

怎幺办？曹颖元思来想去的，手里的茶杯水都喝干了，还在那里无意识的往嘴边送。终于曹颖元拿起手机，拨了杨帆的号码。

“杨书记，有点特殊情况我向你通报一下。”说这个话的时候，曹颖元差点没哭出来。心说杨帆都把路铺好了，自己遇见麻烦还要找人家，真的很丢人啊。可是没办法啊，曹颖元的腰杆子不够硬，对侯省长的意见不得不重视。

……

这边曹颖元在想办法，那边侯笑天把曹颖元送走后，立刻给让秘书给何敬学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侯笑天淡淡的说：“敬学同志，你那个球队搞得怎幺样了？”

何敬学最近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呢，搞球队是为了提高城市形象，结果中国足球这潭子水太深，上半个赛季球队还顺风顺水的，下半个赛季风云突变，连输带平了七八场，最后了冲超级联赛失败。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他娘。对于何敬学来说，下次争取就是了。谁知道天涯制药厂一看三年下来没冲上超级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