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顺从的走向门,来到男人身旁时突然被他拦下。男人扶着少女的脸,在少女的惊疑中向她说道:「记住明天的约会啊。」语毕,男人在少女唇上轻吻了一下。
美优涨红着脸从脱衣所步出,脑袋如浆糊般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无人的客厅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下后发了一会呆,看到茶几上的课本后才记起收拾。少女把笔记和课本收好后正好发现衣着整齐的男人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客厅,看到只有美优一人后又大方地走到少女身旁坐下,在手机上滑动几下后收好,用遥控打开电视看起了综艺节目。电视的声音有效地分散了少女的注意力,在看到有趣之处时更和男人一起大笑起来。
…
时光倒流
优一向商店街一路小跑,总算在关门前跑到杂货铺,买到了瓦斯。
店长是个中年单身汉,多年来一人打理着小小的杂货店,在优一小时候已经是家中的熟人。店长对优一捏着关门时间点跑进店里感到惊奇,便和喘着粗气的少年寒喧起来。得知优一来意后热情地为少年准备了瓦斯,结帐还不让少年推却把一袋巧克力塞进少年手中,说是给优一的妹妹的。
优一苦笑着收下巧克力,多番感谢后才离开了杂货店。
回家路上,优一快步走着,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又买了几瓶饮料,不情愿地为男人也买上一瓶后才继续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到达家门时,少年还是遇到阻碍了。
「喂!藤岛佑介,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两个小混混正在藤岛家门外粗暴的敲着门,不时还旁若无人的大声嚷嚷着。被无礼对待的藤岛家则是乌灯黑火的,但有过同样经验的优一知道其实藤岛一家人其实都在家。周围的邻居要么拉上窗帘对这视若无睹,要么幸灾乐祸的在窗边露出一颗头看好戏,一些胆小的甚至也关上了灯生怕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力。少年知道没有人会出面去触霉头,连报警求助的人都不会有,好心一点的也顶多是在发生流血事件后帮忙叫救护车而已。对此优一也没法责怪他人冷漠,因为换成他也会干出同样的事,毕竟弱者在暴力面前不惹事才是生存之道。
如果被骚扰的不是藤岛的话。
藤岛的父亲藤岛佑介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建筑承包商,也是个知名的赌鬼。每逢空闲便光顾赌庄,每次赌输便喝得酩酊大醉,酒醒后又大赌特赌。此人唯二的优点是对家人温柔和不用借来的钱赌博,但在长期酗酒下身体还是出了毛病。没多少积蓄的藤岛家在一家之主住院后收入大减,加上住院的高昂费用让没多少亲友的一家人不得不借了高利贷。出院后藤岛佑介收敛赌瘾,但经济衰退导致建筑行业生意大减,加上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家中经济状况仍然捉襟见肘。在压力下藤岛佑介又开始了赌博,债务也随之水涨船高,终于有一天藤岛家女主人再也受不了每况越下的家境,留下一封信后离家出走,留下丈夫和刚上小学的女儿-藤岛风花。
由于年纪和处境相仿,优一和风花从小开始已经是无所不谈的玩伴。青梅竹马的两人从小学至高中也形影不离的就读同样的学校,在同学眼中已是公认的情侣,因此风花纵使美貌却也没有遇到多少追求者。其实优一生性腼腆,从未与风花正式确立关系,倒是大方的少女也不反感同学的讪笑,变相默认了两人相恋的事实。
外公外婆在外国离世后,遗产其实已经还清了杉原家的欠债。如果那个男人没有突然出现的话甚至还有能力让优一和两个妹妹上大学,当然庞大的债务彻底破坏了杉原家的计划,也把少年在考上大学后正式向风花告白的决定泡了汤。
说到男人,一个月前男人把附近的黑道头目痛殴一顿后让其背负了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债务,目前已经人间蒸发了。各路江湖人物群起而攻,急不及待的吞噬突然出现的地下权力真空,这附近的街道也少有的迎来了安宁。看来头目的遗产在一个月来已经被消化殆尽;这不,负责收债的喽啰又四处出动了。
优一站在家门前,看着小混混们用逐渐粗鄙的动作和话语骚扰着心爱的人,拳头紧握却不敢往前,但在听到一句话后冲动还是战胜了理智。
只听一名小混混高声嚷道:「藤岛佑介,还不起钱就让女儿陪哥俩玩玩如何?是处女的话哥给你免了这期利息啊?」
另一人被逗乐了,两人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一瓶有汽饮料在两人之间射出,撞在门上后掉落地上,香甜的液体喷射而出,把门前的两人溅得一身甜腻。气急败坏的两人看向饮料射来的方向,一脸怒气的优一正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给我滚!」
习惯欺负人而不是被欺负的两人一下子被唬住了,但眼看体格不强壮的优一单人匹马的就来挑战,不反击一下实在有损自尊,怒喝一声后两人同时向少年扑去。
「居然敢动我们,打他!亅
「臭小子不要命了?我来成全你!」
一个小混混冲前向优一挥出直拳,少年双手交叠在脸前挡下。谁知直拳只是虚招,另一个混混直冲少年身旁,在少年视线被自己双手阻挡且中门大开时一脚踢在少年腹部。后者吃痛弯腰,另外一人趁机补上一记上勾拳,正中
少年的下巴。优一被打得眼冒金星,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在地上。外套为其缓冲了跌倒的力度,但腹部和下巴的痛楚还是让他泪水横流。
用拳头的混混抓着优一的衣领把他拉起:「还以为你小子有多厉害,结果根本是个雏嘛。」
用腿的混混则掏出了一柄弹簧刀,“刷”地弹出刃片后逼近到少年身前:「哪个道上的人不开眼,不知道这一片现在是黑田组的吗?」
亮晃晃的刀刃就在眼前挥舞着,优一屏住呼吸,一时间被两个混混的凶狠震慑。
「喂,吓傻了?还是被打傻了?说话啊!」用拳头的混混拍打着优一的脸,令少年回过了神。「刚才不是很厉害的让爷滚,现在怎么就哑了?嗯?」
用腿的混混转职成持刀的混混:「我看这家伙是来找碴的,先放点血就懂事了,正好给这里的人看看得罪黑田组是什么下场!」
持刀的混混作势便要捅向优一,情急之下少年冲口便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两名混混一顿,使拳头的那人又打了少年一巴掌:「谁管你啊混蛋!」
持刀混混比划着弹簧刀:「先割掉舌头好了,这样应该会安静点。」
优一手指自己的家大喊:「之前的头目,之前那人,他是怎么消失的?是那人干的,那人就在我家里,懂了吗?」
情急的少年语无伦次地嚷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话,两个混混都不明所以然,但还是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用拳头的混混率先回过头来:「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持刀混混按住同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后退开,拳头混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优一片刻后又回过头看了看少年的家。优一正奇怪眼前两人的行为时拳头混混一脸凝重的低声问道:「这就是杉原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混混有这种反应但少年还是点了点头,得到答覆后持刀混混收起了弹簧刀,拳头混混松开了手任由优一跌倒,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少年半躺在地上目送两个混混,心中不禁疑惑什么时候杉原家的名字可以吓跑人了,千思万想的只能结论为是因为那男人可能真的来头不小,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是靠搬出男人的名头才获救的。逃过一劫的优一差点笑出声来,但刚张嘴下巴便一阵剧痛,笑声变成了一声哀号。
少年按摩着下巴站起身,已经可以感觉到轻微的肿胀,虽然没有照镜子但还是知道绝对是瘀青了。优一检查着身体上下,幸运的是腹部虽然隐隐作痛但并没有骨折之类的状况,连衣服也只是沾了点灰尘而已。少年心里庆幸着,抬头看向藤岛的家,发现二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窗户前站着一身倩影。
外套中手机微颤,优一掏出一看,通讯软体收到了新讯息,发讯人正是风花。
「对不起。」讯息后还有一个不停作揖的可爱动态贴图。
少年抬头看去,窗前的风花也在作揖。
优一一笑,然后又被下巴的伤势弄得咬牙切齿的。
少年回讯:「没关系。」
「受伤了吗?」疑惑的贴图。
「没有。」少年回了一个英雄造型的贴图。
「就爱逞强!」虽然没有贴图却仿佛能看到风花回覆时没好气的表情。「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亅
风花没有回应,优一抬头,只见少女背着光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好一会后手机才再次颤动。
「真的谢谢你。」快速鞠躬的动态贴图。「你也该回家了。」
优一才想起家中还未做好饭,也没有发讯息而是举手向二楼的风花挥手,在少女也挥手示意后才走回家门前,拾起刚才丢下的东西回了家。
进入家门后,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结果下巴又是一痛。
客厅里传来综艺节目的喧闹声和一男一女的间歇笑声,在优一回家后轻盈的脚步声走近,一身休闲装的美优过来迎接少年了。
「哥哥?你刚才你的脸怎么了?」
优一能猜到自己的脸看起来一定很可怕,因为美优的表情像是被吓到了。
少年努力地不扯动到伤处,同时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答道:「这个吗?刚才跑太快绊倒了,正好撞到下巴了。」
少女将信将疑的,一脸担忧的打量着少年。
「啊啊,也伤得太严重了,究竟是怎么弄的啊?」男人站在美优身后,一脸戏谑的用夸张的语气问道。
优一警惕着,在众人面前亲自动过手的男人不可能分不清被打伤和撞伤的分别。为免妹妹担心少年决心掩饰真相,只好转移语题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
优一掏出巧克力递向美优:「这是杂货店老板送的,和尤嘉莉分着吃吧。」
少女双手接过巧克力,仍然一言不发的盯着少年的脸。气氛渐渐变得尴尬,少年在妹妹的凝视中越发感到不自然。
「嗯那个啥我去处理一下伤口,美优去看电视吧,晚饭很快便做好了。」
优一放下瓦斯和饮料,想要走向厕所美优却仍然在原地发着呆,正苦恼着该怎么掩饰时男人搭上少女的肩:「好了,你哥没什么好看的,回去看电视吧。亅
少女看看男人又看看优一,最后被男人轻推着
背回到了客厅。
优一见状回避着男人的视线往厕所走去,经过男人身旁时男人低声说道:「用热鸡蛋敷一下比较好啊。」
少年停下脚步,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了谢,径自继续自己的路程。为了不让妹妹担忧少年一心只想着转移视线,没有发现妹妹的态度对男人有点过于亲密了。
…
优一在瓦锅中放好了各种食材,加入酱汁后盖上锅盖放在炉灶上烹煮,在等待的时候把一只刚煮好的鸡蛋裹在布中敷在下巴上,温热的感觉的确有效地缓解了痛楚。
瘀伤并不算严重,但有点地方磨破了皮,在清理前鲜血流在一片瘀青上,看上去的确挺吓人的。清理伤口后贴上创可贴情况已经好多了,最少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了。
不一会后瓦锅中传出沉闷的沸腾声,锅盖也咕咚咕咚的响着。优一关上炉灶,把瓦锅搬到饭桌中央的瓦斯炉上,打开瓦斯炉后放上了四人份的餐具,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便通知众人开饭。
男人和美优走进厨房,前者坐下后拉开身旁的椅子,后者腼腆的坐下。在优一背过身时男人揽过美优在少女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女脸上一红低声轻笑,男人又吻了美优的脸后才放开了少女。
急速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接近,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啊啊,快饿坏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咦?优一哥?你的脸怎么了?」
身穿宽大卫衣的尤嘉莉小跳着跑进厨房,看到优一下巴上的创可贴时愣住了。少年苦笑,用绊倒这说辞搪塞过去。尤嘉莉半信半疑地在美优对面坐下,发现晚餐是火锅时又雀跃起来。
「啊啊,火锅!很久没吃了,对吧美优?」
美优正低头想着什么,突然被搭话后一愣,“嗯嗯”几声当作回答。尤嘉莉早习惯了美优的寡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言辞中有意无意的无视了一旁的男人。美优静静地听着尤嘉莉不着边际的话,不时发出“嗯”或是几声轻笑。男人把一只鸡蛋打进碗里,用筷子搅拌后又仔细地把蛋囊挑出才把碗递向美优。美优接过碗后道了谢,男人便拿起少女的碗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目睹此幕的尤嘉莉脸色一沉,嘟起小嘴也为自己打了鸡蛋。
一轮忙碌后优一也完成了手上工作,拿着一袋饮料坐到男人对面,打开塑料袋让众人挑选后,才拎起锅盖正式开始晚饭。
扑鼻的肉香随着浓厚的蒸气升腾而起,各式摆放整齐的食材在汤汁中滚动摇摆,配合热汤沸腾的声音有如合唱着一曲赞美诗。其中在煮熟后肉脂纹路仍然清晰的上等牛肉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主角,那诱人的模样令有点失落的尤嘉莉也是精神一振。一句“开动了”后众人都动了筷,优一先夹起一缕金针菇,充分吸取了汤汁外加爽脆的口感最令人回味;尤嘉莉夹起一片肉后胡乱吹了两口便塞进嘴中,虽然烫得合不上嘴,但厚薄均匀的肉片入口即溶的口感连素食者也会嘴角上扬;美优选择的是煮得半烂的大白菜,轻吹几口后贝齿小心翼翼地咬在珠白的菜叶上,享受着混和了浓厚肉香的清甜菜汁;男人也夹起了一片肉,放到碗里沾满蛋液后再次夹起,对仍然冒着热气的肉片仍然不满意的吹了几口,才把牛肉夹到捧着碗吃饭的美优脸前。少女好看的眼睛在牛肉和男人的脸之间游离几下后,没多少犹豫便张嘴把肉片吃了下去。
优一正被金针菇中泌出的热汤所苦,偏偏下巴的伤势令其无法随意张嘴,因此在男人给美优喂食时少年正忙着把饮料灌进嘴中。一旁的尤嘉莉看到这一幕后则感到难以置信,伸向锅子的手悬在半空中久无寸动,眼看身旁少年对此一无所知后了强吞下快要冲口而出的疑问,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男人又夹起了一片肉,发现尤嘉莉的目光后一脸坏笑,向少女扬了扬肉片作询问状。尤嘉莉白眼一翻,向男人香舌一吐,赌着气一下夹起几片牛肉塞进嘴中,又被牛肉的美味软化了紧皱的脸。
优一好不容易避免舌头烫伤后放下饮料,发现锅中牛肉不见大半,身旁的尤嘉莉却把嘴塞得满满的,不禁批评起来:「尤嘉莉,不可以只吃肉,也要吃点菜啊。美优多吃点肉吧,只吃菜会长不大的。」
被批评的尤嘉莉翻着白眼,嘴却塞满了嘴无法说出半句反驳。美优则是“嗯”的一声,然后在少年回过头去拿补充的食材时吃了一片男人夹过去的牛肉。
尤嘉莉瞪着坏笑着的男人,明明知道男人是在逗她玩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认真地补充食材的优一后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大口大口的专心吃喝。
一轮奋斗后,尤嘉莉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嗝,用久违的牛肉填满肚子的少女满足得眯起了眼。男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喝起了酒,一丝酒精独有的香气灌进各人鼻腔。美优早就放下了筷子,娇小的少女在饭气攻心前已经昏昏沉沉的,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揉着眼睛。优一眼看众人都停了筷,便开始收拾餐桌。收拾到一半时想起平时会主动帮忙的美优,发现妹妹昏昏欲睡的样子关心问道:「美优累了吗?累了的话先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亅
美优“嗯”了一声,实在累得不行的少女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房间走去。即使忙着洗碗的优一向妹妹的背影嚷道:「记得刷牙啊」,少女仍然脚步不停的。
这时男人突然叫住少女:「小美优。」
美优驻足转身向男人投去询问
的目光,男人支着头,微笑着向美优说:「明天见。」
少女脸上一红,螓首轻点后重新起步而去。
尤嘉莉美眸半张,目送美优离开后便一直盯着男人。男人无声的笑着和少女对视,不时抬起酒壸喝上一口。
在尤嘉莉翻了不知道多少次白眼后优一完成了善后工作,男人也喝光了酒壸里的酒,便自言自语着站起身来:「我回去了,辛苦大家了。」
优一和尤嘉莉都没有回应,男人也不在意,走回客厅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又走到玄关穿大衣。刚穿上大衣便看到尤嘉莉从厨房步出,双手叉腰瞪着男人。
男人看了少女一眼便蹲下身穿鞋子:「干嘛?」
尤嘉莉压低声音说话,原本就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压低声音后更觉成熟:「你对美优干什么了?」
男人一笑,穿好鞋子后站起身来:「什么都没干啊。」
尤嘉莉心里不信,但除了翻白眼外也无能为力。
男人打开门,晚风灌进温暖的室内,下身只穿着短裤的尤嘉莉被凉风一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晚上再说吧。亅
男人给少女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尤嘉莉咬着下唇盯着紧闭的大门,深呼吸几下后才迈步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