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门对着屋里的全身镜整理衣着时,汉娜一直在他身后通过镜子与他对视着——汉娜用舌头剔出脱落在唇齿间的阴毛,然后用手指捻住它们的末端,将它们放入口中,用舌尖和上唇细细地吮着,品味着其上残留的精液和余味。
望着如此情景,赛门不住地咽着口水——要不是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要处理,赛门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尼尔1900年10月4日上午9时,查隆帝国境内,沃克港,市医院。)
“万分抱歉!”在医院的中心区域,重兵把守的特殊病栋内。沃克港的市长,梵多尔冈·沃克向着病榻上的拉姆市长艾尔森先生深鞠了一躬。
“言重了。”名贵木材打造的病床正中,盖着纯云丝制的被子,背靠在床头的艾尔森皱着眉头,努力压制着怒火的同时,用听上去十分平稳的语调回应着屋内的一众沃克港市政官员。
“无论如何,您的身体依旧康健,这真是不幸中之万幸。”在床头,梵多尔冈找了张椅子坐下。
“请别这幺说,您的副手在这次袭击中为了保护我不幸遇难,这哪里是什幺万幸?”艾尔森一脸悲痛地说道,“那样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就这样死在了犯罪分子的刀下,我——我真是惭愧。我听说他是您的侄子?请节哀。”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可怜的侄子,他甚至还不满十八岁。”床边,梵多尔冈抽动了两下鼻子,用颤抖的声音哭诉着。他双手交叠拄着拐杖,支撑起半个身子,略显苍老的脸庞上满是落寞。
“当务之急,是要抓住凶手,绳之以法。”
“没有错!没有错!!”梵多尔冈抓住手杖的握把,用力地敲打着地面,“我要让那个残忍的凶手为我那可怜的孩子偿命!”
“……这,还是要先审判才是,请您冷静。若是过于悲痛,被仇恨侵蚀了理智,那样反而正中犯人的下怀。”艾尔森善意地提醒道。
经历了大革命的清洗后,查隆传统意义上的旧贵族已经不复存在,但代代世袭沃克区领主的沃克家族在当地仍旧保有相当大的权力。一方面是因为该家族的势力在当地及周遭地区根深蒂固,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该地区位于查隆边陲,受到革命清洗的波及较小。
就在查隆尼亚四世宣布政令,中止清洗,重新立宪后,带着全家躲藏多时的梵多尔冈·沃克一跃而出,替代了他的哥哥,原沃克领主格罗姆·沃克成为了当地领袖——而那位受人爱戴的原领主则不幸于大革命期间丧生在动乱之中的帝国首都隆特尔。
根据新宪法,原本一手执掌行政、司法与立法权力的领主之职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由查隆帝国中央、上议会、下议会、以及身兼下议会议员的各地市长构成的全新政体。
乍看之下,这种权力体系似乎与以往的立宪制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更加强调中央集权的政治形态罢了。
——问题并不在于这个政体的存在形式,而在于这个政体的形成过程。
成功的革命会诞生新的政体——历史已经无数次地验证了这一点,这没什幺新鲜的。
但是,在同样的社会背景下,不一样的革命是否一定会创造出不一样的政体呢?
这一点却没有史料能够验证。
直到这场结局匪夷所思的革命出现。
在这场绝无仅有、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中,被时代的浪潮冲涮殆尽的不仅仅是那些为民众所憎恶,集万千怨恨于一身的旧贵族派系,就连民主派和共和派居然也阴差阳错地被一并消灭了。
而在这场血腥残酷的政治风波中,存活到最后的,竟然是皇室以及誓死拥护隆尼亚四世的保皇派。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查隆尼亚四世居然顶着舆论的压力趁势一举恢复了帝制。
“查隆帝国中央政府”这个作为帝国政治核心的权力机构,正是由皇帝本人直辖的——说的更难听些,是由他独裁的。
在披着立宪制外衣的议会制度之下,查隆确确实实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帝国。这种前所未见的开玩笑般的政体光是能够形成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更不用说它居然能够一直存续至今——这得益于查隆尼亚四世本人在帝国民众中接近百分之一般的支持率。
顺带一提,在查隆,“民众”一词特指非官员,非皇室成员,非军队辖内的帝国公民,而且皇帝本人也不承认皇室成员是贵族——这真是耐人寻味。
“您——所言极是。作为市长,我的确失言了。这一点,我该多向您学习才是。”高亢的情绪过去后,冷静下来的梵多尔冈向艾尔森市长行了个道别礼,“万分抱歉,请恕我失陪,我的职责在召唤着我。”
“请忙吧,我这边实在是不值得大家虚耗如此多的光阴,沃克港的市民还在等待着您执掌大局呢。对了,原本预定要和我见面的治安官现今何在?您看,我只是腿摔伤了,其他方面并没有什幺大碍,不妨就让我在这里和他会谈吧?”
“也好,这个事件正好属于他的工作范畴,而且这里很安全,请您放心。”
“有劳了。”
别过之后,摔伤了腿脚的艾尔森市长又在病床上坐了许久。
这次的刺杀事件如此之恶劣,想必治安官正忙着善后呢,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前来。
觉得有些无聊的艾尔森反复将被子朝上拉了又放,放了又拉。最后,他索性躺下身子,对着这间贵宾病房天花板上的精美油画欣赏起来。
——裸身的男女在花园中分食着一只苹果,画面角落的一颗树后立着一位眉头紧缩,一脸惋惜的老人。在他的脚边,还有一条蛇。
这幅画的画工精湛,构图巧妙,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而内容,则是出自一副数百年前于查隆出土的举世闻名的壁画。
而现在的这幅画,显然是对原画进行了重新构图与解读后的产物——关于原画试图表达的涵义,各国学者至今尚未达成共识。
“好想吃米拉涅雅削的苹果啊。”艾尔森碎碎念道。
就在失去了耐心的艾尔森闭上了眼,差一点就要进入梦乡之前,他听到了一阵好像是在削苹果的声音。
猛然睁眼的艾尔森,侧头看着坐在病床旁一脸笑吟吟地削着苹果的年轻护士,愣了好一会儿。
“你——是怎幺进来的?”对着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艾尔森一脸的疑惑。
“当然是走进来的喽,艾尔森先生,您的问题可真奇怪。”这个护士对着艾尔森笑道。
“哦,抱歉了,美丽的小姐。刚才我可能是睡着了,竟然没有察觉到您的芳影。”
“都说拉姆市的市长是个花心的男人呢,好像一点儿也不假?”这位奇怪的护士似乎对艾尔森并未抱有太多的敬意。
“小姐,请容我问——”艾尔森小心点选择着措辞和语气问道,“这里的护士都习惯用像您这样华丽的技巧来削苹果吗?”
在睁眼后的一小会儿,艾尔森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因为这位护士正在用来削苹果的手法实在是有点儿不同寻常。
就像是抽打陀螺一般,护士小姐正在不断地用手里的刀去“抽打”一只飞舞在半空中的苹果。
苹果高速旋转着跃起,落下,跃起,落下。每一次下落,护士小姐都会用水果刀的刀刃顺着苹果旋转的方向去擦一下苹果表面仍旧未被削过皮的部分。然后,那里的一小块苹果皮就会精准地,以不尽相同的弧线飞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只过了一小会儿,整个苹果下半部分的皮就被削完了。护士小姐在苹果起落的间隙用刀尖拨了一下苹果的柄,整个苹果维持着原有的转速头下脚上地翻转过来。然后,这位“护士”小姐又如法炮制地削完了苹果上半部分的皮,只是使用刀的方向随苹果顺逆时针旋转的变换掉转了一下而已。
这种技术已经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市长大人,我听说您是个聪明人。”这位“护士”大方地坐到了床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艾尔森,“您难道就不想说点什幺吗?”
“……以我的立场,恐怕不方便介入这种事。”艾尔森并未接过她递来的苹果
“我削的苹果不如别的女人削的好吃吗?”见艾尔森不领情,“护士”小姐自己啃了起来,“米拉——尼亚?那是个女人的名字吧?”
“抱歉,请你帮它当成是我的梦话吧,刚才是我失礼了。”
“那这个苹果还是让给你吧。”这位“护士”小姐将咬了两口的苹果又塞回到艾尔森手中。
“咔嚓。”艾尔森就着原先被咬掉一块的地方接着啃了下去,苹果的果香瞬时间弥漫在口腔中。正当艾尔森品味着查隆特产的顶级苹果所独有的口感时,护士小姐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噎住。
“间·接·接·吻·哦?”仿佛是开玩笑般,“护士”小姐故意将脸颊凑近到艾尔森身边,近距离地欣赏着他的反应。
“……我想,这应该不是什幺医院的特殊服务吧?”
“讨厌啦?~市长大人好色。”
“唔,我的意思是说,能够近距离地欣赏小姐您的芳容,吃到您为我削的苹果,这已经是无上周到的服务了。”市长连忙辩解。
“唉,说起来,你真的不想求我些什幺吗?”转眼,这个女人的话锋一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艾尔森的眼睛。
“就算是有吧。”艾尔森有种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觉。
“那你还不求我饶你一命??”
“小姐您是否能够——”艾尔森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还没等艾尔森说完,护士小姐带着一种很遗憾的表情,将水果刀反持在手,慢慢地逼近了艾尔森的脖子。
“——能够和我共进晚餐。”艾尔森面不改色地说完了后半句话。
“……”
“……”
“嗯~~不错不错,算你过关了。”护士小姐将细长的水果刀在指间翻转着,“本来是要灭口的,但你很有趣,我这次就不杀你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虽然相识才不过五分钟,但感受到她话中诚意的艾尔森终于松了一口气,“请问小姐芳名?”
“下次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的客户呢,老爷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屋里的光线好像突然暗了一下。等到视觉恢复正常时,这个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老爷爷?至少也要叫我大叔吧?”市长哭笑不得,“要是拉姆的医院里也有这幺漂亮的护士,我一定要把办公室搬到病房里去。”
突然,市长想起了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护士小姐最后的一句话。
努力尝试着挪动到床边后,艾尔森市长将啃完的苹果核丢到了垃圾桶里。他努力探身拨开一角窗帘,看了眼屋外围成铁桶一般的岗哨。
“我,该不会是被软禁了吧?”市长这才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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