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歧唇畔含笑,仿佛没察觉到碎裂的法器正释放着狂躁的魔气,换做普通人,光是这魔气便能伤得人遍体鳞伤。
他却如沐春风,还能慢条斯理的挪开脚,徒手从那法器之中,挖出了藏在地底的魇族。
“用这等劣质品,也想困住我吗?”
那魇族全然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她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却仿佛眼看到了什么地狱恶鬼,吓得浑身打颤,不住地问: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普通修士,那法器是魔修的法器,你怎会……你到底是谁!?”
少年修长五指掐着那魇族的脖颈,像拔萝卜那样将她从地里拔了出来。
“我是你祖宗,所以你这破铜烂铁才困不住我,懂吗?”
谢无歧笑脸盈盈,说出的话却格外欠揍。
“在太琅城作乱的人就是你吧,那些新娘去哪儿了?你怎么会有魔修的东西?嗯?”
“魔修……魔修……啊啊啊——!我不能说!不能说!”
这魇族女妖忽然发了狂似的,癫狂嚎叫起来。
“顾郎!我要见顾郎!还差一对新人,就差最后一对新人我就能见到我的顾郎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我只是想见我的夫君啊——”
那魇族女妖血泪如珠,十指嵌地,哭嚎声凄惨之极。
谢无歧回头看了眼沈黛,本以为会看见她于心不忍的模样,却见沈黛只是微微蹙眉,面上有悲悯之色,却并不妨碍她上前轻声对那魇族道:
“别嚎了,你不挣扎,待会儿送你走的时候你还能少遭点罪。”
魇族女妖:……
谢无歧:……
见谢无歧略显讶异地看着她,沈黛歪歪头:“怎么了?”
“你……不听听她为何要专杀新婚夫妻?或许另有隐情呢?”
沈黛反而怪地看着他:
“杀人需要什么隐情呢?哪怕她有再凄美的爱情故事作为动机,也并不妨碍我替那些无辜死去的新娘新郎杀了她吧。”
谢无歧垂眸想了片刻,似乎被她点醒一般,半响道:
“也对。”
眼看自己这出戏并未达到预计效果,那魇族女妖又慌忙上前要去抱沈黛的大腿。
当然,被谢无歧一把就摁了回去。
“不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对你们还有用处!这位女修,对,就是你,我、我见过你,就在烛龙江,我在你的梦中看到你师尊冤枉你了对吧,你放过我,我便可以将我的这份记忆交给你去与他对峙……”
沈黛一怔。
说着仿佛是怕沈黛不相信,她立刻张开水幕,开始回放自己的记忆。
这并不是她捏造的幻境,水幕中的视角从沈黛从烛龙江满身伤痕上岸开始,再到沈黛重伤晕厥。
她躺在江岸,虚弱至极的身体被江水一遍遍冲刷,最后怀中被她紧紧护着的那块烛龙麟便这样随着江水被冲走。
谢无歧在一旁盯着那水幕,仿佛要将那水幕看出一个窟窿。
他忽然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道:
“现在就杀了你,有你的内丹,也一样能窥探你的记忆。”
“不不不不——”
那魇族女妖吓坏了,口不择言。
“我还知道一件事!魔修与你们正道有勾结,修真界有内奸!留下我,我可以帮你们引出内奸,我——”
谢无歧与沈黛听了她这话顿时精一震,沈黛还要再仔细追问,谁都没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已被谢无歧踏成碎片的法器忽然凝聚起最后一股力量,碎片化作锋利刀刃,瞬间贯穿魇族女妖的身体。
满脸惊惶恐惧的魇族女妖面色灰败,轰然一声,化作了满地齑粉。
灰烬之中只余半颗内丹,散发着幽幽淡紫光芒。
沈黛抓起那余下的半颗内丹探查,里面储存的全都是一些记忆,有那些被她蚕食的新郎的回忆,还有她自己,以及与沈黛有关的那部分回忆。
幻境破碎,四周大雾升起。
等到雾气散去之后,谢无歧和沈黛回到了明府的洞房之中。
“方师兄——!”
沈黛第一反应,就是立刻翻窗而出,去找外面戒备的方应许。
索性方应许并没有在婚房中待多久,看起来并未深陷幻境,现下魇族女妖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谢师兄,那你在这里照顾方师兄,我去叫其他人。”
谢无歧点了点头。
传讯仙符需要反应时间,现在外面估计还有个魔修同伙,这时候便不能再计较别的事情,人越多他们胜算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