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着她,淡淡道:“哭什么,人不是没死么。”
难不成你还想看着他死?
泪眼朦胧的少女忽然露出几分恶狠狠的表情,奋力甩开了他的搀扶,退到一旁。
韩唯手一空,手指动了几下,又慢慢放下。
他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浮起几丝微不可察的讥诮。
看看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此刻若有人说你什么不好,她大概能扑上去将人咬死吧。
稷旻啊稷旻,你这一招,真是高。
……
大约半个时辰后,嘉德帝身边的内侍急忙忙赶来,先是向众臣报了平安,只道太子殿下并无性命之忧,然后劝各位散去,以免耽误明日的朝事。
内侍既能这样说,想来的确是无碍。
但……
太子断臂,这是件大事。
圣人为一国之君,不仅主宰一国,更是国之颜面。
从古至今,因有大能而自动忽略一些不明显的隐疾,亦或是有意遮掩后不怎么容易被发现的国君倒是有,但明明白白缺胳膊断腿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身残不可为君,如此一来,储君人选,就该另择了。
朝臣散去,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思索之色。
玉桑一一看去,最后望向走到身旁的男人。
韩唯还是那副冷漠之色,仿佛不关心断臂太子能否当皇帝,也不关心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当皇帝。
他看一眼玉桑,又掏出一块棉帕。
“不是没事了?人还活着,就不算绝路。不是吗?”
玉桑接过他的帕子,低下头:“多谢。”
韩唯看向一旁:“江太傅要走了,你不走吗?”
玉桑抬眼,果然见到祖父在与几个闻讯而来的友人说话,只是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似乎是不想过来打扰,故意拖延时间。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韩唯:“稷阳和其他人呢?”
韩唯自有消息门路,这点事难不住他。
“稷阳被抓走了,太子只带回你姐姐。”
抓走了?
霎时间,玉桑心中冒出一张人脸来。
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玉桑紧握拳头,心中陡然滋生出一丝可称之为恨意的情绪。
“桑桑。”江钧终究还是走了过来:“先回去吧。你若想进宫,明日再来。”
玉桑想到了家中的江慈,倒也没犟,把帕子还给韩唯,韩唯不接,转身就走。
她捏着帕子,对江钧点头:“好。”
……
江府此刻也不安宁。
现在不止是太子断臂,连三殿下也被古剌人所擒,消失无踪。
江慈的婚事吹了,江家会不会因为之前和三殿下的关系收到牵连也是未知之数。
玉桑回来后,先去看了江慈。
花氏满脸憔悴,但终究心安了。
“阿慈没事,只有些破皮的小伤,再就是受了点惊吓。不过她已经睡下了,现在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等明日再来好不好?”
玉桑双目无,僵硬的点点头,转身回自己院子了。
“等等!”花氏叫住她:“我派人送你回去。”
江慈回来后,他们才知她是被三皇子趁夜掳走的。
或许三皇子真对她存了情意,眼见朝中风向不对,证据即将随古剌人一并入京,这才生了逃窜之意,掳走了江慈。
现在,他自己也被古剌人带走了。
饶是圣人已下令封锁各州,严查关卡,结果如何依旧尚未可知。
所以,江宅已经加强戒备,至少绝不能再有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掳走的事。
对于江慈是怎么被掳走,什么时候被掳走,江家也会捂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