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便只剩下江慈和稷阳。
天色虽暗,灯火却通明,稷阳随手转过天灯,“画了个什么?”
没有外人在,稷阳说话的语气大不相同。
多了些随意,少了些拘束的礼节。
江慈:“胡乱画的。”
“是吗?”稷阳弯唇,直接转过作画那面,看着看着,眉毛便挑起,眼底生了趣味。
江慈想转回来,稷阳手上用了力,定住:“还在看。”
江慈索性让他看个够,“殿下是看不懂,还是看不够?”
稷阳眼落在画上,“起先看不懂,现在看不够。”
江慈悄悄翻了他一眼,稷阳看的清清楚楚。
他捏着灯架的指尖动了动,忽然挪了一寸,搭在江慈的指尖。江慈当即感知,转眼看向他。
稷阳笑意加深:“这是气到什么程度,才叫你借这吕后图来撒气?”
他无奈:“我虽与她什么都没有,但若你一定要撒气,我也不介意做一回乌龟王八。”
江慈心头一动,他竟看出她画的是吕后。
可也只是微微动念,她画这图,并不是在撒气。
江慈摇摇头:“殿下已存了气,还要来做乌龟王八,岂不是更憋屈?”
两人保持着持灯面对的站位,稷阳沉默了好一阵。
半晌,他低声道:“正因尝了憋屈滋味,才不能让你也尝。你我之间,能高兴一个也好。”
顿了顿,他又道:“我这样,是不是自讨苦吃?”
江慈回他:“若只是做自己的事,反而简单容易,若与旁人比着做,自然会辛苦。”
稷旻眼一动,腾出一只手捶亮火折子,将灯点亮。
灯内热气升腾,稷阳率先放手,继而抓住江慈的手。
江慈手指轻颤,灯自她手中脱离,缓缓升起,自下而上露出男人的脸。
稷阳眼沉凝,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说得对。”稷阳露笑,带着几分自嘲:“你会妒忌,我也会攀比,因为妒忌才知在意,攀比才见高低,人活于世,很多情绪都不能控制,便也只能认了,继续走下去。”
稷阳眼逐渐灼热,语气也认真:“虽然辛苦,但若有个知心解意的人,在她面前无需掩饰,也可以有丑态,倒也没那么难。”
江慈指尖发烫,刚要开口,从旁传来护卫高呼:“殿下小心!”
稷阳色一凛,下意识捉住江慈整只手,将她扯到身后护住。
同一时间,破风之声传来,一支箭划破暗空,直中天灯,行径缓慢的灯尚未升起多少,便熄了灯火,斜斜垂落在一双一尘不染的官靴前。
文绪手中持弓,挑着眉捡起地上的残灯,转向瞄了画的那面。
索性灯在空中就灭了,这画并未烧毁。
他看了一眼,轻声浅笑。
江慈瞬间冷脸。
怎么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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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胆,?竟于行宫持弓放箭,险些误伤殿下!”不等稷阳开口,他随身的护卫已率先发难。
文绪手持残灯,?镇定自若的走来,于几步之外站定,?搭手作拜:“拜见三殿下。”
稷阳已松开江慈,?面色不善的看着文绪:“你好大的胆子。”
文绪作怔愣状,?旋即解释:“殿下误会了。”
“闻圣人近来将办晚宴,夜间亦可集会放灯。”
“然行宫环山绕水,河灯倒罢了,天灯却不能随意乱放,?当选取空旷无害之地,?避免山火。”
“所以,?太子殿下特此吩咐,晚宴灯会之前,众人不可私下放灯。”
言及此,?文绪环视周围,?眼逐渐了然道:“此处空旷少木,?临近水源,?倒也适合放灯,是臣太过紧张,?加之天色暗沉不便视物,这才冒然毁灯,?望殿下恕罪。”
在听到稷旻指使那一刻,?稷阳的眼已沉,什么兴致都没了。
“无妨。”稷阳淡淡道:“既是殿下吩咐,文大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