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闻言,下颌微扬:“去,为何不去?”
冬芒和江薇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玉桑轻哼:“几句话就能禁我足,往后若抓我什么短处,岂不是能要我命?”
“他们越说,我越要自在,气死他们!”
说着,玉桑理了理衣裳,出门见人去了。
冬芒连忙屈膝拜别江薇,跟上去。
江薇站在原地看着玉桑离去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又若有所思。
……
玉桑嘴上说得痛快,但其实并非不假思索。
正如江薇所说,今日她才因山亭一事“声名大噪”一回,韩唯也囊括其中,但凡不想惹麻烦的人,这时候就该独善其身,避一避嫌。
可韩唯倒好,派人来找她,要她亲自过去。
这不是避嫌,这是挑衅。
玉桑毫不怀疑,若流言里编排的主要对象是韩唯,他不止要和她见面,说不定还会拉着她游园谈天,行尽亲密之举。
韩唯这人,看似正派严谨,实则一身反骨,叛逆得很。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跟亲爹不和。
不止如此,思及韩唯连日来种种言行,联和稷旻扶持寒门的做派,加上韩唯父子不和的事,玉桑心里对韩唯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这一世,她只剩这一件事放不下。
但愿每个人都能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得到圆满。
那些不该有的仇恨宿怨,理当有一个解决与了断。
或许,在解开一切时,活在宿世桑桑,稷旻,乃至阿慈姐姐,也都得圆满。
……
入住行宫时,韩唯单独从工部官员的居所搬了出来。
这所寝殿幽静雅致,走进来时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冬芒眼睛尖,给玉桑一个眼提示。
玉桑看去,就见韩唯在寝殿外置软座书案,边上一方茶席正煮香茗。
天色将暗未暗,置于座旁的多臂灯座烛光点点,倒也明亮。
韩唯端坐座中,手中提笔疾书,书案旁就放着玉桑整理过的文书。
玉桑言出必行,特别仔细小心,那些文书别说弄脏弄破,就连褶痕都没有。
韩唯这么惜书,必定都翻检过了,玉桑有信心,他应当是满意的。
玉桑走过去时,韩唯已看向她,见她情自若,不慌不忙,他嘴角扬了一下。
玉桑在韩唯面前站定,屈膝作拜:“不知桑桑哪里出了错,让大人这么急着传唤指点?”
这话,听着谦逊,可细细咂摸,未尝察觉不出里头的不服。
更像在说——我怎么可能有错!
韩唯敛去笑意,抬臂扬袖,落臂搭膝:“你觉得呢?”
玉桑蹙眉:“什么?”
韩唯好耐心道:“你觉得,你哪里出错了?”
玉桑心道,你是不是在找茬?
可人都问了,她不答也不好。
玉桑下颌微扬,定定道:“我觉得我没出错。”
这可不是自负,她自己不知自己是在帮谁做事吗?
韩唯不是祖父,有错还能维护她。
所以她格外小心,检查过好几遍,书册褶痕都不敢压一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韩唯闻言,目光深邃的打量着玉桑。
玉桑被盯着,心想,世事真妙。
放在前世,又或是最初相遇,被他这样盯着,玉桑必定心虚。
可现在,她竟有种往事如烟的淡然从容,心也不虚了,稳得很。
——看什么看,没错就是没错!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韩唯轻嗤浅笑:“不错,江娘子手迹无一错漏,无可挑剔。”
玉桑眉头拧得更紧,还真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