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朱伽莲再也听不下去,冷声打断:“殿下也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奴才不敢!”
心腹表忠心:“奴才是怕娘子受委屈,这太子殿下如此在意那女子,恐会轻慢娘子。”
朱伽莲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眼里慢慢露出讥讽的笑意。
“轻慢?殿下轻慢我还少吗?”
“行宫里前脚刚传出我被定为太子妃的事,?这女子后脚便放浪形骸,?分明是仗着殿下宠爱在意他,故意激殿下!”
朱伽莲闭了闭眼:“如此拙劣的招数,一眼可知。你说说,?为何明明不蠢的人,偏偏就着道了?”
心腹不敢妄言,?顿了顿,只道:“娘子成为太子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太子迟早要纳新人,何必与这些心思下贱之人计较?”
没想,心腹一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朱伽莲,反而令她心绪起伏。
她拽紧拳头,霍然起身走了出去。
……
行宫内传言不息,稷旻来见赵皇后时,朱伽莲便立在皇后身侧,垂眸不语。
赵皇后看一眼朱伽莲:“你先去吧。”
朱伽莲一向乖顺,今日竟也生了几分逆反,屈了屈膝,道:“即便娘娘此刻让臣女离开,接下来的话同样会让殿下迁怒臣女,认为是臣女搬弄是非,娘娘又何必支开臣女。”
稷旻眼微动,心里已了然。
皇后对朱伽莲的态度感到意外,但终归没强行支开她,点了点头,望向稷旻。
“本宫今日的确听了些说法,却并非莲娘搬弄。”
赵皇后将所闻道出,末了问道:“不知太子有何解释?”
在赵皇后心里,已默认等朱伽莲有孕后,便许玉桑进宫。
凭稷旻与玉桑的关系,他必定会私下安抚,江玉桑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换言之,她理当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安排,接下来应当恪守言行,静待入宫那一日。
今日这事,赵皇后与朱伽莲的看法一致,并不认为她真的放浪形骸,只觉她是心中不满,故意激太子。
没想,太子一向冷静自持,竟也着了道!
这不是让她觉得,自己在太子心中举足轻重,有闹一闹的本钱了吗?
谁料,稷旻闻言,竟苦笑一下。
“母后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定,江玉桑一定愿意入宫?”
皇后被他问住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朱伽莲眼帘轻掀,目光复杂的看向稷旻。
稷旻态度平静:“母后难道忘了,儿臣已早就说过,她是不愿的。”
赵皇后彻底愣住,半天才酿出一句:“她、她还没点头?”
一个“还”字,让朱伽莲也生错愕。
不错,稷旻起初的确这样说过,但那时,赵皇后心里也不愿。
后来,她被玉桑打动,觉得让她在太子身边伺候也不错,便与稷旻通了气,点了头。
在赵皇后看来,玉桑所谓的不愿,是因出身卑微,爱得卑怯。
倘若不被点头接纳,未来每一步路都会走的艰难。
可、可她已经允了啊!
哪怕玉桑出身卑微,只要进宫后安分守己伺候太子,她身为太子生母,自会照拂她!
这一点,稷旻一定也会告知她。
稷旻平声道:“儿臣的确对她有意。母后起先瞧不上她,后来也喜欢她。可无论想或不想,接纳或不接纳,似乎从未问过她的意思。今日之事,在旁人眼中自会被编排出各种说法,但对江家而言,或许只是纯粹要与皇宫绝缘的决心。”
赵皇后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你要她,本宫也接纳她,到头来,反是她不愿?”
稷旻眼眸轻抬,淡淡道:“只因儿臣想要她,母后也接纳她,她便该感恩戴德,毫不犹豫奔赴吗?”
“旻儿!”皇后震怒,抬手拍案:“你好好想想自己在说什么!”
君权至上,毋庸置疑,稷旻这番话中隐含贬低,赵皇后自是难忍。
稷旻轻掀衣摆,径直朝赵皇后跪下。
眼下的情况,和朱伽莲想象的不大一样,她也跟着跪下,口中说起安抚皇后之词。
赵皇后无暇顾及朱伽莲,只看稷旻:“你这是又做什么。”
稷旻色淡淡,并不想冲撞,也无意争辩,仿佛只是在论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人心不一,各有所求。有人醉心攀登节节高升,有人背道而驰只求安稳,正如母后挑选之人,为德行配位,可处处律己,您理当相信,也有人觉得不沾纷扰,安然自在是快活。”
他望向皇后,眼是前所未有的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