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心生歹念,决定拖一拖稷旻的后腿!
想通了这一点,玉桑很快找到状态,回道:“娘娘之言,叫民女不胜惶恐。”
“不敢欺瞒娘娘,民女虽为江家之女,可自父母病故后,曾流落在外,是在益州一所青楼长大的!”
够不够刺激!
玉桑瞄向赵皇后,却见她脸色平和带笑,不由愣住,又想,恐怕是撑着体面不好发作,遂生出几分敬佩,继续加码。
“民女还小的时候,没有资格接待客人,只能在楼里做工抵饭钱,那时才是真的吃不饱睡不好,昨夜在宫中,眼见高床软枕在前,又有娘娘细心送去的美味点心,若真的睡不好,也是欣喜若狂所致!”
够不够有差距!
玉桑再度看去,赵皇后不仅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倒怜悯感叹起来。
“旻儿与我说过你的出身,却没说你是这样长大的。”
嗯嗯!我说是这样卑贱的长大,所以……
“所以,纵然吃了这些苦,你仍能自己读书学字,在回家后,体谅父母难处,不埋怨记恨,甚至出制胜为他们发声,你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骄傲,同样,他们也会为没能好好抚养你而愧疚。”
皇后,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玉桑咬咬牙,放出是个当娘的都不能忍的大招:“娘娘实在谬赞,桑桑这样的出身,哪里有娘娘说的那般厉害。过去很多年里,桑桑其实……只想快快年满十五,挂牌接客,早日……”
这个你还能忍!?
“然后你便被殿下买下来了。”皇后缓缓断,语气温柔又无奈。
玉桑:……?
皇后打断她的话,并非是不喜不想听,而是在感叹——竟真被旻儿悉数言中。
昨日,玉桑在殿上大放光彩,赵皇后对她已然改观,甚至在心中妥协。
其实,她说到底是江家女儿,言行气度在她这里已经过关。
更何况,稷旻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
作为儿子,稷旻从不让她这个母亲失望,即便涉及男女之情,也将规矩礼法奉于最前,兢兢业业的履行储君之责。
反过来,身为母亲也该为孩子排忧解难。
一些稍微费点功夫就可圆满解决的事,她其实乐于成全。
孩子嘛,高兴就好。
至于玉桑,就算当不得太子妃,做个良娣贵妾也可。
待稷旻送玉桑去凤兰轩后,赵皇后特地把他叫到面前问话。
原以为,她愿意松口成全,稷旻该欢天喜地准备迎人,把心里这块疙瘩消了。
待他得到了这人,便不会心心念念想着,也可专心致志做正事。
没想,稷旻一听“良娣贵妾”,当场就拒绝了。
赵皇后以为他是嫌不够,半真半假趣:“难不成你想叫她做太子妃?”
稷旻一听,像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终于同她吐露“实情”。
在稷旻看来,别说是良娣贵妾,就算把她接近宫中,做个近身伺候的婢女,她也会拒绝的。
赵皇后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才明白,真是她不愿意。
用稷旻的话说,面对其他事,她可以干劲十足频出惊喜。
但面对他,她便会心生卑怯,永远都是拒绝的姿态,他也不懂是怎么回事。
赵皇后当即就想——你不懂!本宫懂啊!
女子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对着旁人可以无所顾忌,但对着心尖上的人,尤其还是一个高高在上之人,是很让自己陷于自卑之境。
这个玉桑,怕就是这种症状。
说到底,是她儿太耀眼了,玉桑觉得自己配不上。
待赵皇后与稷旻一番耐心分析后,稷旻终于露出恍然大悟之态,对她这个母亲的崇敬之心又深了一层。
但很快,他又面露失落,甚至敢与赵皇后打赌,但凡她对玉桑表露亲近善意,又或是透出一丝撮合之意,玉桑定然还会拒绝。
这小娘子有时是真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拒绝,她可能会无限抹黑自己,让赵皇后对她心生厌恶。
赵皇后不信,心里还有点小九九。
那种出身,但凡有机会飞上枝头,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是以,她还真和稷旻打了个赌。
没成想,全被稷旻猜对了。
赵皇后见过类似的例子,女子爱得越深,就越是觉得自己不配。
这玉桑,竟爱稷旻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