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火光与人影窜动一瞬,纤弱的少女忽然抬手亮出掌中之物,“动我试试!”
夜风飒飒,持械的士兵与少女形成了一道悬殊的对峙,可她丝毫不退,浑身透出的冷厉艳色,竟真在一瞬间震住了人。
要去拿她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韩唯,越发不敢动做了。
韩唯盯着那块玉佩,脸色都变了。
玉桑自是岿然不同,却不知,暗中有人险些从房上掉下来。
飞鹰和黑狼在看到她拿出玉佩那一刻,已经准备拔刀砍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忽然竖手,以无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别动。
两人蓄势待发,又猛然收势,险些没稳住,最后只能憋屈的趴下,大口喘气。
太子则是紧紧盯着院中的少女,眸中的光随着院中火光跳动,明明灭灭。
飞鹰与黑狼对视一眼,心里的叹息起此彼伏。
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他们明明遇见过一次,居然还没有预见性,摔了也活该!
韩唯在呆愣片刻后,终于露出狠色,大有除之而后快之意:“本官曾于曹広的船上见过你,你就是他的人。你受曹広指使,潜伏于稷大郎君身边在先,大胆盗取郎君私物在后,足以死上一百次!将她就地处决!”
不等士兵动作,少女清脆高扬的语调传遍院中:“江山社稷图,暗喻郎君姓氏,稷。”
她五指轻转,将玉牌反过来,露出五谷丰登图:“五谷丰登,为秋收之际,嵌的乃是郎君之名,旻。”
玉桑勾唇,容色妖冶冷艳:“这块玉佩,是圣人亲自打造送给殿下之物,听说朝中重臣,便是没见过太子金印长什么样儿,也都见过这个。这些,可是殿下拉着妾身的手,一字一句说给妾身听得。”
她将玉佩握在掌中,娇声道:“怎么就成妾身偷得了呢?”
继而眼锋一转,盯住那两个要对她下手的士兵:“殿下赐予我此物,便是为我护身。韩大人有公务作由,脱身的说辞可是一套套的,至于你们——就不一定了。我损了哪里,都要你们十倍赔偿!”
玉桑句句有货,气势之下半点不虚,一时间还真没人敢动她。
韩唯的确没想到,太子连这个都敢给她。
若是她偷得,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仔细。
他沉下气,反将一军:“玉桑姑娘得太子庇佑,这里的确无人敢动你。可捉拿罪臣是依法行使,即便殿下人在这里,也不能无视证据强行救人。”
隐蔽角落,飞鹰和黑狼同时看向太子。
他阻止的手势,正在慢慢放下。
两人就是再不懂也该看出门道。
玉佩是他故意给的,若玉桑无论如何都要救下江家人,这块玉佩,便是她的催命符。
这果然和上次一样,是殿下的试探!
可殿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
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殿下这么多事的?
玉桑眼眸轻垂,似在思考什么。
下一刻,她再次向韩唯伸手:“若江刺史罪有应得,我无二话,事后亦可为今日的阻拦向大人请罪,听凭处置,但现在,我要看证据。”
“桑桑……”江慈喃喃出声,看着玉桑的目光带了些审视。
韩唯眼变了几变,最终在看向她手中的玉牌时,咬紧了牙关。
“拿去给她。”韩唯将几封信都给了英栾:“玉娘子,本官丑话说在前面,若你看完还要搅局,便是太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玉桑收起玉牌,理都没理韩唯,直接接过那几封信。
她心中急切,动作却带着迟疑与害怕。
可就在她看完这三封信后,眼渐渐变了。
这就是太子放在书案里的那几封信!
不是江古道的笔记,且根本没有道明通信之人身份的几封信!
没有明确指向,只因是从江古道房中搜出来的,便自然成了他的!
是太子让这三封信,出现在这里的。
以他和韩唯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把机会让给韩唯。
可他偏偏选了韩唯,借他雷厉风行的狠厉手段,让江家鸡犬不宁,古道伯伯亦受重伤。
稷旻,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
这几封信指向不明,既不能直接为江古道定罪,可反过来,也不能说江古道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哪怕要审,也不能让韩唯来审。
要审,也该让更多人都来看一看,而不是谁一手遮天便可揭过。
那头,韩唯已在催促:“短短几封信,玉娘子是看不明白?还是想继续拖延时间?”
玉桑眼帘轻抬,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冲韩唯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