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掸了掸衣袖,站起身:“若无碍了,便收拾收拾,随我走吧。”
“官爷!”玉桑情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太子回首垂视,目光一路从袖口移到她脸上。
玉桑缩手,怯怯道:“奴家这般模样,实在无颜随侍左右,可否请官爷收回成命……”
太子看她片刻,笑了:“这是知道不会死了,就想不认账?”
他轻轻点头:“行啊,你把毒吃回去,就当承诺还在。”
言语间,他竟又摸出个瓷白小瓶递到她面前。
玉桑一怔,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无助与错愕。
她是贪生的。
太子看出她情绪下藏着的渴求,挑唇一笑,竟俯身捉住她的手,将小瓶放进她掌中。
被强行灌药的记忆浮现脑海,玉桑本能缩手,不妨太子握得更紧,手中瓷瓶往她掌中按了按,是个强调的意思。
他头一偏,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耳畔,挟着打趣耳语两句。
玉桑刚被激得缩脖子,他已抽手站好,转身出去了。
她愣愣的看着身上未消的余痕,纤细的手指慢慢拽紧瓷瓶。
他说的是,外敷,早晚各一次。
第11章
一言不合成了太子的人,加上一些猜想,玉桑毛骨悚然之余,又并未绝望。
旁的不论,单说太子这样的身份,真记仇要她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多得是人为他鞍前马后,将她分成十段八段借以邀功。
可他并未这样做。
前脚给她下毒,后脚就为她解开。
仿佛想毁她容貌,转身却教她如何用药。
玉桑乐观的想,是他留着情面也好,另有算计也罢,他不杀她,就是生机。
至于他为何几次三番试探又不戳破,玉桑无心深究。
他喜欢演,她便继续陪他演,静观其变,谋定后动。
……
买卖流程比想象中快了很多。
当玉桑穿戴整齐,蒙着面纱,被一众姐妹围着道别时,相当的懵。
她记得蓉娘赎身时前前后后拉锯许久,以致蓉娘整日提心吊胆,唯恐生变。
亏她还以为自己还有时日可以做准备,结果却是被迫留了一堆“念想”给楼里的姐妹,转眼就被罗妈妈欢欢喜喜送出门了。
罗妈妈拍拍她的手,把她往马车边推:“你是个有福的,来日发达了,可别忘了昔日的姐妹和妈妈。”
玉桑不知罗妈妈到底收了多少赎身钱,但就她一副唯恐生变的模样,以及奋力将自己往马车上托的力道来看,应是相当雄厚。
撩开车帘,一股冷冽之气迎面而来。
玉桑甚至没敢抬眼,目光只及座中男人自衣摆下露出的一双黑靴。
靴子的主人冷声道:“是要我发请帖请你进来?”
不等话音落下,玉桑已进了马车,规规矩矩坐在一角。
罗妈妈的叨叨转向了飞鹰与黑狼,像是卖了个亲生女儿一般缠绵不舍。
玉桑听得满脸麻木。罗妈妈一向见高踩底,这是见她攀了高枝,想打听门路,以后能拓个人脉。
飞鹰和黑狼在外应付,太子看她一眼,讥笑道:“好歹是长大的地方,如今要走,你似乎并没有多舍不得。”
玉桑黑眸轻动,她上一世早早离开艳姝楼,至死没再回来,今朝重生不过呆了两宿,还能生出什么深情厚谊来不成?
心里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
玉桑低首垂眸,软声道:“妈妈是性情中人,如今她已伤怀,奴再作伤怀之态,反添悲情。”
太子盯着她半晌,说:“你倒是心狠。”
罗妈妈终是被应付过去,飞鹰与黑狼上了车,马车驶动。
玉桑不知他们要去哪里,一路上尽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身边人的两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叫她如坐针毡。
马车行了一会儿,太子又开口:“坐那么远做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