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懂规矩的。”太后轻轻点头,“走近些,让哀家看个清楚。”
“是。”元瑾汐轻移莲步,走近后,微微抬起头对着太后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是让太后皱了眉,仔细地看了又看,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嬷嬷,“兰芷,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元瑾汐心中一动,宫里竟然真的还有人叫这个名字。这可是母亲在讲到宫里事情时,少数提到的几人之一。
被称作兰芷的嬷嬷点头,“您这么一说,奴婢看着也有些眼熟,像是……兰茉。”
元瑾汐这下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个被称为兰芷的嬷嬷。
随后她才意识到失礼,赶紧把头重新低下。
但这个动作已经被太后和兰芷注意到,“怎么,你听过这个名字?”
“回太后的话,家母闺名正是兰茉。”
兰芷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你的母亲真的叫兰茉?”
“是,家母娘家姓许,闺名正是兰茉。当年曾是宫里的一个掌事。”
“那她可有说过在哪个宫殿服侍?”
“好像是……甘宁宫。”
兰芷声音激动,“太后,果真是兰茉的孩子。”
太后也有些意外,“那你母亲何在,这次可有和你一起到京城来?这些年她过的可好?”
元瑾汐双目泛红,“家母在民女五岁时就已去世。”
“什么?”太后大吃一惊,“她怎么死的?”
元瑾汐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看同样震惊的兰芷,似乎想从她们的身上找到一丝母亲的影子,因为这两人是母亲在提到皇宫时最惦念的两个人。
骤然见到与母亲相关的人,她也有些情难自已,声音颤抖地把沈家的事说了一遍,“后来母亲被父亲所救,虽然父亲已经竭力为她调养身体,但当年的病根已经落下,父亲求便了江州的名医,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该杀!”太后猛地一拍座椅的扶手。
“太后息怒,您要保重身子。”兰芷赶紧出声安慰。
元瑾汐也赶紧跪下,“太后请勿动怒。沈家因为贩卖福.寿.膏一事,当年的罪魁祸首全都被颖王殿下剿灭,也算罪有应得。民女的兄长也顺利长大,并且得中举人,这样的结果,想必母亲也是满意的。”
“你且起来,此事与你无关,是哀家大意了。当年你母亲替哀家受难,宫里已经容不下她。哀家便送她出宫,让她去过平常人的日子。本以为有一个宫中掌事的名头必然能过得平安顺遂,未曾想却是如此结局。”
兰芷又道:“太后当年在宫里也是困难重重,为了护住陛下和颖王殿下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确没有余力顾及宫外之事。”
“母亲曾说在宫里她最放不下的就只有两人,一个是从小宫女一起走过来的兰芷嬷嬷,一个就是……”元瑾汐犹豫了一下,“请恕民女无礼,当时母亲说的是德妃娘娘。”
太后一脸感慨,“先帝未驾崩之前,德妃确实是哀家的名号。”她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人老多情,不说往事了。今日叫你来,本是想见见你,却没想到牵扯出这许多渊源。”
“你屡次救我儿性命,又与他情投意合,哀家本不该反对,但奈何哀家已为他选定了正妃,就让他纳你为侧妃如何?”
元瑾汐心里沉了一下,她知道这次召见绝不仅仅是见见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这么直接。
她看了一眼院外的方向,此时齐宣应该站在那里等着她。太后不让他进来时,她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多谢太后抬爱,只是请恕瑾汐实不能从。”元瑾汐再次跪地行礼,并且伏于地上,不再起身。
“你意思是一定要做正妻了?”太后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元瑾汐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在她的背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她还是咬着牙齿,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母亲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民女绝不与人为妾。”
“放肆!”太后怒喝一声,“你把我皇家当成什么人了,怎能与那种龌龊的人家相提并论。”
兰芷立刻跪下,“太后息怒,瑾汐初到京城,对天家并不了解,这才冒犯了太后,还望太后海涵。”
元瑾汐跪在那里,以头触地,但却并不言语。与其做妾,她宁愿不嫁!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意,“我看在故人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好好想想,莫要让哀家失望。”
“是,多谢太后宽宥。”元瑾汐跪谢完毕,缓缓起身,又向一旁的兰芷行了一个福身礼,这才转身走出院外。
“怎么样,我母后赏你什么了?”齐宣一见到元瑾汐出来,就赶紧迎上来,在外面等候的这段时间,他真是急死了。眼下,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太后的态度。
而展现态度最直观的,就是看她赏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贴身的物件而,则说明初步认可,若是凤钗一类的东西,那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元瑾汐灿然一笑,眼里却有泪落下来,“王爷,送我出宫吧。”
齐宣急了,“怎么了这事,好端端哭什么?不行,我去找母后问个清楚。”
“王爷不可,太后此时正在气头上,咱们先出宫,一切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齐宣还是不想就这么出去,这个时候,由太监领着前来赴宴的各家夫人与贵女已经走到兴庆宫,看到他后全都走过来见礼。
“命妇见过颖王殿下。”
“臣女见过颖王殿下。”
齐宣无奈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负手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问安。
元瑾汐也赶紧用手帕拭干眼泪,站在那里向所有人回礼。因为她是站在齐宣身侧,那些人行礼时她也受了礼,所以得还回去。
待到众人全都走过,见到程雪清时,她上前一步,“见过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