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在这种环境下,还坚持为国为民之心的,更应该提拔重用。
既然是整顿,那与各级官员搞好关系,在清洗掉夏兴昌之后,使得江州不乱,就尤为重要。
回到后宅,先让元瑾汐帮他换下御赐的蟒袍,又重新洁面束发后,就带着小七刘胜,前去赴宴。
临走的时候,齐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元瑾汐。但想到,若是带去了,一屋子男人都盯着她,心里莫名的就不高兴起来。
元瑾汐倒是乐得不去,待齐宣走后,把自己的身契和文牒看了又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惆怅。
虽然一直盼着能拿回自己的身契,成为自由人,然后跟她爹回到怀安,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为,离开齐宣少说也要三年后,或是在他大婚之前。
这个时间或许很快,但肯定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如今,身契拿回来,她已经是自由人,那她还有理由待在齐宣身边么?甚至于,齐宣把她的身份文牒都办好了,是不是已经想让她走了?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其实齐宣在她心里的份量,远比她想的更重一些。
一直胡思乱想到了掌灯时分,她这才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起。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多思也无用。
才将东西放好后,她便去了小厨房,打算给齐宣做点醒酒汤。
同时做的,还有一瓦罐鱼粥。她小的时候,父亲虽然不常喝酒,但是逢年过节,跟自己的几个叔伯兄弟,还是要喝上一些。
每当那时,母亲就会做一些稀稀的鱼粥备着,让父亲喝上一碗,再去睡觉。
元晋安这边仍旧跟着四海处理园子中的事情,如今四海已经离不开他,每当遇有疑难不决时,就前去询问,总能得到一个比较中肯可行的建议。
两人联手,将园子里留下的花匠和下人聚集在一起,规定他们能去的地方与不能去的方。
另一边,严陵带着一些暗卫,正将园子从头到尾地细细梳理,重点排查有无暗室密道等情况。
元瑾汐远远地望了,知道她爹在忙,也就没有前去打扰。毕竟眼下的事,关乎的是她的心,别人也帮不上忙。
一直快到入夜,齐宣才在小七的掺扶下走了进来。满身酒气不说,也是一脸的疲惫。
“王爷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元瑾汐还是第一次看到齐宣这个样子,上手将人扶到主屋窗边的软榻上,然后对小七道:“小厨房里我备了醒酒汤和鱼粥,你去端来。”
小七点了头,转身跑出屋去。
元瑾汐刚把齐宣的腿抬到软榻之上,正准备起身倒茶,冷不防被人从后面勾住。
随后齐宣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
“王,王爷。”元瑾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再舍不得他,也不想此时跟他发生点什么。
“别动。”齐宣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着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连连深吸了几口,才觉得焦躁的心情好受了许多。
他这一天,真的是很累。表面上虽然悠哉自在,内里实则一刻也没有放松。每个人的情、反应,都落在他的眼里,根据脑子里记下的信息,一一对应。
不然,他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法曹余存义的蹀躞有问题。
等到了晚上,看到江州官员的众生相时,更是让他心里难受。本以为,江州应该不只有一个余存义,但一通酒宴下来,却发现,至少是目前来讲,只有一个余存义。
偌大的江州官场,竟然如此乌烟瘴气。
那曹敏,傍晚时已经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到了晚上复又清气爽,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家自老祖宗的时候传下一味药方,平时做成药丸,疲惫时服上一粒,就可以让人精百倍。
想到自皇兄登基以来,无一刻不在兢兢业业,为天下百姓操心。就连他这个王爷,也没在京城之内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经常被皇帝派来派去。
可即使如此,也还有江州这种从根子上就腐烂的地方。
好在,还有余存义,让他心里的希望没完全破灭。
好在,也还有元瑾汐,可以让他疲惫之余,有一处放松身心的地方。
“王爷?”元瑾汐推了推齐宣,她被他紧紧地压着,湿热的气息全都打在脖颈间,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快烧着了。
而且再不推开,待会儿小七回来撞见,那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可是她用一分力,齐宣就加紧一分力,用两分则加两分,挣扎到一半时,果然小七走了进来,“醒酒汤来……”
小七没见过这场景,一时间有些愣住。
元瑾汐急中生智,“快来帮忙,王爷醉得太厉害,我扶不住。”
“哦。好。”小七一愣之下,恍然大悟,赶紧把东西放在桌上,上前把齐宣拽起靠在一旁。
元瑾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去桌上拿了醒酒汤,给齐宣灌了下去。
刚刚喝到一半,齐宣就摇头肯再喝,“我怎么闻到了鱼粥的味道?”
“有,有。”元瑾汐赶紧又端了粥,一勺一勺地喂了,在这之后,齐宣像是困得不行,倒头就要睡。
“别睡这里。”元瑾汐指挥着小七把人扶到了床上,先是宽了外衣,待要给解发髻时,齐宣又是死活不肯。
无奈之下,只得任他那样躺着,盖好被子后,才走出门去。
院子里,元瑾汐有心向小七解释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刚才,王爷他实在是……”
“嗯。我知道。”小七立刻接口,“王爷回来时,还靠在我身上呢。你是女子,体力不够,扶不住也是正常。以后王爷再醉酒,我来扶就是。”
“是,你说得对。不过,就是这事,也不能和别人说,要是被下人知道,会笑话王爷的。”元瑾汐不放心,又找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