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这个?”齐宣从袖口掏出沈怀瑜交给他的那个银丝小盒。
“这,王爷竟然知道这个?”徐匀大惊失色,齐宣这才来几天,就查出他查了小半年才查出来的东西?
“侥幸罢了。”这话还真不是他谦虚,若没有沈怀瑜,这事恐怕直到他走,也不会注意到。
“这一次,沈怀理必须得动,因为……”
齐宣和徐匀两人谈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下人传话,“大人,沈怀理带到。”
“知道了。”徐匀答话,转身行礼,“王爷先请。”
出了后堂,就遇到站在门口的元瑾汐,徐匀早就看出她是女子,心里暗道齐宣荒唐,出来旁听案子,竟然带婢女出门。
看来京城传言,说他宠爱婢女无度,确实不假。
可是,若说他耽于美色吧,刚刚的计划又无不显示出他的深谋远虑,丝毫看不出纨绔王爷的意思;可说他贤明吧,哪有贤王带婢女上堂旁听的?
这还真是……唉,只能说人无完人吧。
徐匀摇摇头,默不作声。
重新回到堂上,沈怀瑜还是跪在那里,看得元瑾汐微微有些心疼。这一跪,至少有小半个时辰,再加上后面还要继续审,膝盖肯定要瘀血。
沈怀瑜却是这时才注意到,跟着齐宣进来的竟然是元瑾汐。
这齐宣真是……
他想骂齐宣荒唐,这种场合竟然宁可让元瑾汐扮男装,也要让她跟着;但他心里也明白,妹妹跟来,是关心他,齐宣让她跟,是宠爱。
一个当朝王爷对自己妹妹好得没边,这让他一时间也没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判断这件事。
齐宣早就注意到了徐匀和沈怀瑜的古怪眼,事实上出府之前,府里众人也都是这个眼,但他不在乎。
他就想对她好,看她开心,也想时时看着她。有她在身边,哪怕再烦心的事,他都能轻松应对。
未来他还要力排众议娶她为妻呢,眼下不过是扮男装上公堂这点小事,又有何不可。
重新升堂之后,流程走过,徐匀开门见山,“沈怀理,你弟沈怀瑜状告你杀害府中婢女,嫁祸于他,你可认罪?”
“冤枉啊大人,我这弟弟虽然才华横溢,但却恃才傲物,对我这家主之位,多有觊觎,今日这番说辞,就是为夺我家主之位。”
旁边的齐宣嘴角微翘,好家伙,他还没动手,对方就把这个理由送上门来了。
“再者说,水莲是我父亲房中婢女,我与她并无交集,又何须杀人嫁祸。”
徐匀转向沈怀瑜,“先前因为事关沈家名誉,本官不欲多问,但如今已经牵涉人命案子,你且从实说来,沈怀理到底因为缘由,杀死水莲。”
“因为他与父亲一年前所纳良妾偷情,被水莲撞破,因此杀人灭口。”
嗡的一下,满堂哗然。
围观之人几乎炸开锅一般,“难道说这沈怀理竟然是贼喊捉贼,自己做了那等禽兽不如的事,然后泼脏水给弟弟?”
“那可真是烂到家了,那可是自己弟弟啊,竟然说毁就毁了。”
“可不是,手还给打断了呢,啧,这就是翻案了,那也是个废人啊。”
“不对,我怎么听说,半年前也就是事发之后,那良妾生急病死了啊?”
“难道说是假死,藏起来了?”
“很有可能。”
徐匀把惊堂木一连拍了三声,大吼一声“肃静”。
与此同时,衙役们再次点起杀威棒,声音放低,尾间拖得长长的,“威武。”
两厢作用,这才把围观人群的人声音压了下来。
“沈怀瑜,此事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
“城东秀水街花蓝胡同,最里面那一间,如今就是那良妾的藏身之处。”
徐匀又抽出一支绿头签扔在地上,“带人。”
“且慢,”沈怀理忽然出声,“这事与她无关,大人请容草民详禀。”
徐匀抬了抬手,“讲。”
“我与她其实并无私情。只是一年前我父忽然药石罔顾,徘徊在生死之际。草民救父心切,便将她买来冲喜。事后,我怜她孤苦,遂帮她假死脱身,妥善安排。”
“虽然我有欺骗父亲之嫌,但想着此人还年轻,不能将一辈子就葬送在这里。故才出此下策。但要说我杀人灭口,却是绝计没有。”
“那水莲一心想攀高枝,勾引我不成,就去勾引怀瑜,被我撞破后骂了两句,这才一时没想开,跳井了断。”
周围人又起了一阵嗡嗡地议论声,“嘿,变得还挺快。半年前还说是沈三公子调戏婢女,人家不堪受辱;这会儿就变成婢女攀高枝了,啧啧,真是戳到痛处就卖好。”
沈怀瑜根本不在意他这位亲兄长说了什么,而是隐蔽地看了一眼齐宣,看到他缓缓地垂了下眼皮,似是点头,这才放心。
顺便又看了一眼元瑾汐,只见她微微蹙眉,不知在想着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被齐宣宠得这般胆大妄为,日后怕是有苦头要吃。
“沈怀瑜,”徐匀又道:“对此,你做何解释。”
沈怀瑜压下心思,看向堂上,“既然兄长不认,草民请求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