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思忖,皇后娘娘这一次可是彻底栽了,就算万岁爷顾及孩子,在明面上不会给她难堪,但是私底下可就不一定了。
还有雅贵人,啧啧,这位胆子可真大,想来万岁爷是不会再留着她了。
乾隆情多次变换,心底滋味难明。
有对皇后的失望和愤怒,还有对娴贵妃的歉疚。
“来人,摆驾长春宫。”
吴书来小跑着跟上乾隆的步伐,他眼尖的发现万岁爷手里还拿着那个折子。
乾隆到长春宫后,直接挥退宫人,将折子扔在地上,“皇后,你何至于此?”
皇后早有预感,此时竟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她弯腰捡起折子,一字一句的看完,然后道,“臣妾没什么想说的了。”
“当初哲妃的事朕看在她先动手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娴贵妃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下如此毒手。”
乾隆看着皇后的样子,竟感觉十分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她进了宫,我们就是对手,这次是我棋差一招。”皇后冷冷一笑,“至于冤仇,永琮原本该是我的孩子,谁知道她用了什么阴损法子将永琮变成她的孩子。”
“住口!”乾隆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你是皇后,这等没有根据的事竟然也信?”
皇后情恍惚,“您不懂的,我做了一个月的梦,在梦里永琮就是我生的,娴贵妃肯定是做了手脚。”
“荒谬!”乾隆气的差点拂袖而去,“看来皇后是魇着了,来人,传朕旨意,皇后病重须得好生静养,长春宫封宫,宫务暂时由两位贵妃执掌。”
说完还没等皇后反应,他直接拂袖离开。
身后是惊慌失措的长春宫宫人。
“吴书来。”
乾隆实在是气急败坏,他不想把皇后想的那么坏,便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钮祜禄氏身上,皇后定是听了她的窜辍才会昏了头脑,以致做出此等祸事。
“奴才在。”
“叫张院使给钮祜禄氏用红颜晚。”
别看红颜晚这名字听起来极美,实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是后宫用来惩治犯大错的妃嫔的,用这种药的女子到后来会越变越美,死亡的那一刻就是最美的时候。
皇后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前朝后宫,引起阵阵轩然大波,有心的人将娴贵妃中毒与此事联系起来,大致猜出了皇后是做了些不该做的。
但他们什么都不敢说,都知道万岁爷是想将此事遮掩过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至于那个同样被禁足的雅贵人,更是没人提起。
太后轻叹口气,“先头还觉得皇后是个好的,没想到进宫后这么快就变了。”
裕太妃放下手中的叶子牌,情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人性贪婪。”
想要的多,却不想想哪里有人什么都能得到呢。
“她倒是无所谓,带累了永琏与和敬可不行,这两个孩子最近都有些着急上火。”太后打下一张牌。
“这倒真是个问题。”裕太妃心下感慨,大人的事倒叫孩子受罪,幸好弘昼与福晋恩爱,府里没发生过这等阴司。
“真是造孽啊。”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乾隆直接叫来两个孩子,把事情如实的告诉他们。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额娘永远是皇后。”
永琏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皇额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因此他离开养心殿后面色稍显低沉。
和敬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拉住哥哥的手,“我准备去翊坤宫替皇额娘向娴娘娘道歉。”
娴娘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向她下毒的又是他的额娘,永琏现在十分矛盾,道德上觉得阿玛做的没错,但是情感上又担忧额娘。
永琏与和敬分开,出宫的时候刚好遇上舅舅傅恒,便跟着他一起去了酒楼,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建议。
“舅舅,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傅恒给永琏满上一杯茶,“君父,君父,先是君再是父,你额娘便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他深深叹口气,富察家作为纯臣才是叫皇帝重用的根本原因,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们都无所谓,只衷心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奈何这么简单的道理许多人都不明白。
“您现在既然已经远了争斗,那就不该再搅进去。”
永琏是个极聪颖的人,只是寥寥几句话,他就懂了。
第二天,傅恒亲自登门拜访乌拉那拉家,傅恒夫人也递了牌子进宫,目的地不是长春宫,而是翊坤宫。
“说起来,臣妇的妹妹还嫁给了您侄媳的弟弟,跟娘娘还算得上是亲戚。”
安絮坐在上首,听到瓜尔佳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暗自笑了笑,若是照她这么说,那京里的满军旗各个都是亲戚。
不过她也知道瓜尔佳氏这是在示好,她本来就没想跟富察氏交恶,毕竟日后傅恒可是大权在握,自己执掌军机处,儿子更是尚了和嘉公主,一家子都极得乾隆看重。
因此她笑了笑,“喜塔腊家倒是家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