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不断闪过进宫前额娘跟她说的惨烈故事,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光凭她自己能保住吗?
陈贵人和海贵人抱团生活在后宫,两个人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因此在承乾宫闭门后,陈贵人连忙越过回廊从东配殿走到西配殿。东配殿叫贞顺斋,西配殿叫明德堂,是她们两个的住所。
“姐姐快来。”海贵人握住陈贵人的手,将自己的担忧如数告知给她。
陈贵人在府里时还想着生孩子,然而进宫后就早早熄了念头,这次海贵人有孕她也是极惊喜的,按照她与海贵人的关系,日后她也算有了盼头,“皇后和贵妃恐怕是想抱养这个孩子,皇后还好,她膝下还有二阿哥,况且还有遇喜的可能,不会那么执着。”
“娴妃不乐意养其他人的孩子,纯妃和嘉嫔自己就有阿哥,万岁爷不可能再给她们一个阿哥。”
如此算下来,也就贵妃对这个孩子势在必得。
海贵人咬唇道:“可是贵妃的性格...”她跟贵妃打交道的时候也不短了,当初在府里时贵妃就因为撞衫狠狠惩罚过她,也因此她每次看见贵妃都很害怕。
陈贵人拍拍她的肩,“你也别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平安生下小阿哥。”
经过陈贵人的安慰,海贵人心里的恐惧慢慢平复,开始闭门养胎。
第39章 请平安脉
安絮起床后没多久就看见张院使过来给她请平安脉, 心里有几分惊讶,原来给她请脉的一向是庄太医,今天怎么变成张院使了?
张院使看出了她的疑惑, 十分自然的解释道:“庄太医今天告了假,说是得了风寒,因此便由臣给娘娘请平安脉。”
“那就麻烦张院使了。”安絮爽快的伸出手腕, 她算是赚了, 张院使专门负责皇帝,他的医术可比庄太医好,而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从来都没什么大毛病, 请平安脉也只是走个过场。
“娘娘身体康健,只是夏日万万不可贪凉。”张院使隔着丝巾诊脉后说道, 娴妃娘娘的身子没什么毛病, 甚至比宫里其他人都来的康健, 只是因为贪凉而略微有些宫寒, 不过也不打紧, 吃几剂药就好。
听完张院使的诊断, 容嬷嬷几人顿时瞪起眼睛, 安絮看着几个人的面色,不禁苦笑, 她知道她日后估计又吃不上冰酪了。
容嬷嬷吩咐小宫女跟着张院使去取药,然后严肃的吩咐其他人日后膳房再不必上冰酪,解暑的绿豆汤和酸梅汤送来的时候也要按量。
安絮苦巴巴的听着容嬷嬷的训斥, 见缝插针地给自己争取福利,冰酪可以不上,但是炎热的夏日不给她供冰可不行啊。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 屋子里的冰山只能放一座。
而另一边,张院使给娴妃抓好药后,没在太医院多待,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他前往的方向正是乾清宫。
乾隆手里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脑子里则是在思索张院使说的话。
“娴妃娘娘身体没问题,遇喜一事可能是因为缘分未到。”
他记得娴妃家里子息不丰,她阿妈额娘就两个孩子,兄妹两个差十几岁,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娴妃,娴妃的兄姐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样看来,她应该就是先天的难以受孕。
想着便微微皱起眉询问道,“有什么法子?”
张院使略思考一会才开口,“臣会开些方子给娴妃娘娘调理身体。”
“罢了,是药三分毒。”乾隆摇摇头就让张院使退下了。
吴书来转转眼睛想出来一个点子,“万岁爷何不找个会做药膳的人。”他不知道为何万岁爷执着于让娴妃娘娘遇喜,但这并不妨碍他出主意。
“你倒是有些巧思。”乾隆颔首,赞同了他的点子。
乾隆前几天给她送来一个药膳师傅,说是让她好好调理身体,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相平平,但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令人信任的气场。
从聊天得知,她姓安,可以叫她一声安嬷嬷,父母皆是大夫,但是于子嗣上颇为艰难,好不容易才生下她,因此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学习医术和家里的药膳传承,父母去世后她所嫁非人,小产后就绝了再嫁的心思,只一心钻研医术,给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女眷看病。
后来就被乾隆看中送来翊坤宫。
医术如何安絮还不得而知,但是做药膳煲汤的手艺是真好,每天早膳前晚膳后各一碗汤,补的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去寿康宫请安的时候,众人聊起保养,高贵妃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娴妃妹妹最近春风满面的,有没有什么妙招跟姐妹们说说?”
安絮摸摸顺滑的脸颊,“哪有什么妙招,不过是早睡早起,哦,我睡前有时候还会踢踢毽子,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并没有说谎,适量的运动确实会让血液流通更顺畅,而且可以通过汗液排毒,宫里的女子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每天去长春宫请安,而像贵妃这样有轿辇的妃嫔,请安都不需要走路。
太后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娴妃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她还记得先帝每天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出门走一走,据他说这是孝懿皇后留下的懿旨。
若是只有安絮一人说这话其他妃嫔自然不会相信,但是太后也附和了,这就让她们似信非信,莫非这样真的能养颜?
太后没在讨论这事,转而询问自怀孕后立刻前进到贵人之首的海贵人,“海贵人身子可有不适?”比起乾隆不介意满汉之分,太后是个看重满族血脉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一切都好。”海贵人恭敬的回答,她现在的肚子也有两个月了,因着有孕,内务府完全不敢怠慢她,其他贵人也捧着她,倒是让她的胆怯去了三分。
“那就好,若是缺什么记得跟哀家或者皇后说。”
询问过怀有身孕的妃嫔,时间刚好,大阿哥几人从上书房过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将这几个孙子视作心肝宝贝,等他们起身后一手搂一个,连连问道:“早膳用了什么?今天学习可辛苦?”
三个阿哥都是性子偏内向的人,自然不会说些撒娇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板一眼的回答,不过显然太后是不介意这点的。
等请安结束,皇后刚准备带着妃子们离开,在门口就看见乾隆怒火中烧的往寿康宫走来,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和亲王。
双方行礼后就连忙避开了,毕竟和亲王算是外男,她们这群后妃不能跟他多待。
和亲王是被太后养大的,因为自个性子开朗,深谙痴缠卖乖之道,可以说太后将其视作亲子。
因此一进寿康宫和亲王就迫不及待的给太后展示自己衣服下摆的水渍,“皇额娘您看看,四哥把弟弟的衣服都弄湿了。”
这倒打一耙把乾隆给气笑了,他猛地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上朝的时候与讷亲起了争执就算了,竟然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他打了起来,堂堂一个亲王跟军机大臣打起来,你的面子往哪放?”
“谁让那个讷亲胆敢顶撞四哥的!”弘昼昂着脑袋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