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庄子后,富察格格被带到柴房,她嘴角皲裂,面容惨白,却笑盈盈的说:“福晋总算是想要我的命了?”
王嬷嬷撇着嘴,鄙夷的看着她,“你敢对二阿哥下手,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她指了指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五福,他如一头死猪般趴在地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
“贤惠大方的十全格格也是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啊。”富察格格慢条斯理的站在一边,情淡淡,“不过也是,当初她对我下手的时候也是一样都看不出善良。”
“呵,你不过是区区格格,能生下大阿哥就是撞了大运了,倒是福晋心善还留着你一条贱命。”王嬷嬷不屑的说,随即摆手让人把富察格格绑起来,她将手里的药灌进去,“便宜你了,这药不是立刻生效的,还能叫你再活几天。”
富察格格猛烈的咳嗽起来,等她咳完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不禁惊恐的扣着脖子想把药吐出来。
“你就在柴房里等死吧。”王嬷嬷甩袖带着婢女们离开。
接下来还要给伺候富察氏的仆人喂毒,反正是天花,主子得了,仆人们常年伺候被传染上不也是正常的嘛。
等木门被上锁,富察格格狼狈的跌坐在一边,她边哭边咳,大阿哥刚出生就被抱到福晋身边抚养,她当时也没什么意见,只要孩子能好好长大就好,好不容易又怀了孕,这次依旧是跟福晋同月而生,她盼着是一个格格,这样就能亲自抚养了,没想到是格格不假,却还没睁开眼睛呢就夭折了。她自己也是坏了身子,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的调查,终于找到唯一一个没死的生产嬷嬷,从她口里得知福晋在她生产时用了保胎药,这才导致宫口久久不开,二格格被活生生的憋死了。
给二阿哥熏的香没什么副作用,只是生病的症状会类似风寒,皇帝亲自派太医给二阿哥诊脉时她就知道她的谋划失败了,虽然早就能料想到今日,她到底还是意难平。富察容月就如此好运吗?家世尊贵,父兄疼爱,又被皇帝看重指给宝亲王做嫡福晋,嫁过来后还子女双全。
她唯一感到抱歉的是大阿哥永璜,这孩子虽然没有养在她身边,却也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只希望王爷能看在她的份上能多多照料永璜吧。
富察格格又想到她着人送给高侧福晋的小纸条,不禁微笑起来,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是这已经是她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半个月之后,庄子上传来疾报,富察格格与伺候她的人全部因为天花毙命,宝亲王得到消息后长叹一声,下令将其葬入裕陵,由大阿哥永璜为其披麻戴孝。
子衿院的高侧福晋手里死死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就两句话,一句是我没得天花,一句是仔细想想你为何一直都没孕信。
虽然富察格格也不知道高氏没孕信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她给福晋添堵,只要高氏心里存了疑影就够了。
“这段日子连元宵节都过的糊里糊涂。”安絮手里拿着琉璃花灯叹口气说:“往年在乌拉那拉家的时候还能出去看花灯,猜灯谜,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手里这盏琉璃花灯是造办处送上来的,上边绘有精致的芙蓉花,福晋那里是两盏,牡丹和芍药,高侧福晋那里是莲花。
除了她们以外,大阿哥、二阿哥和三格格那里也是一人两盏,花样都是极活泼的,适合小孩子。
“今年不是情况特殊嘛,二阿哥生病,富察格格得天花,府里不热闹也是正常。”容嬷嬷端上一碗米酒汤圆,“这是膳房做的汤圆,陷是核桃芝麻的,您尝尝看?”
安絮尝了一口赞道:“难得将核桃和芝麻都磨的很碎,吃起来不硌嘴。”
尤其是核桃有抗衰老、益心脏、增强脑功能的功效,芝麻也有通便排毒、滋补养生的效果,常吃这两者对身体有好处。
因此她顿了顿询问道:“最近膳房里的核桃是不是量很多?”
“主子是想吃核桃了?确实也是,最近的核桃正是油多皮薄的时候,膳房现在正在发愁拿这些核桃怎么办呢。”玉兰本人长袖善舞,和白华院上上下下走的都近,就连膳房都有几分香火情。
安絮这才说:“你跟膳房的说一声,我想吃核桃,叫他们直接往白华院送一些能当零嘴的核桃,还有糖汁核桃这道菜,最近多做一点。”
糖汁核桃就是将锅烧热后倒入油和盐,核桃仁炒至金黄色捞出备用。然后煮出糖汁,放入炒好的核桃仁,小火收汁后再撒上白芝麻就做好了。
玉兰听着不停地点头,“您放心,奴才这就去知会膳房一声。”
她与李德两人一同往膳房走,刚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这小太监却是刘太监的徒弟刘恩,他们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哟,什么风把玉兰姐姐吹来了?”说话的是王太监的徒弟吴宣。
膳房的大厨一共有三位,分别姓王、刘、赵,各自擅长的方向不一样。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您这的核桃我们家主子吃得好,想单独拿一点回去当零嘴吃,然后就是今天再点一份糖汁核桃。”
王太监擅长点心,一听玉兰的要求就连连点头,“这东西不算难,今天晚上就能做好。”
“正好送来一大麻袋的核桃,我们正愁着怎么做呢,既然侧福晋喜欢,我给你们装一袋子。”说完,王太监就带着自己徒弟挑个大皮薄的核桃装满了一袋递给李德。
都是奴才,自然用你我相称即可。
李德接过后,玉兰将荷包交给几人,“麻烦您了。”
“不麻烦。”他们收好荷包,脸上的笑容也越加亲和。
等王太监离开,李德立刻凑上去询问赵太监的徒弟花生,“刘恩怎么跪在地上?这大冷天的腿也受不了啊。”
他与这几个徒弟都有些交情,因此花生也没瞒着,“还不是黄格格,之前福晋和高侧福晋都递了消息整治她,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膳食都是按照她的份利做的。”
花生说完这句话,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最多也就是油放多点,也不知怎么地,这位最近又抖起来了,这不,刚刚派身边的丫鬟过来点膳,刘恩那小子点背,做好后他刚端出去就被那丫鬟绊了一脚,连人带盘子全摔了。”
“黄格格不依不饶的要罚他跪两个时辰,现在才一个时辰。”
玉兰也跟着听了听,然后将三两银子递给花生,道:“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
花生笑眯眯的接过银子,“核桃比较沉,我帮你们一起扛到白华院吧。”这就代表他们刚刚在商量如何把核桃扛回去的事情。
玉兰没动手,在前边引路,李德和花生一前一后的抬着麻袋,这一麻袋的核桃最后是放在茶水间里。
玉兰进稍间后三下五除二的说了刚刚打听到的事,“...刘恩虽然明面上是刘太监的徒弟,但其实刘太监是拿他当亲孙子看的,黄格格这么无缘无故的罚他...”不说太多,就只说一点,刘太监是用自己的姓给刘恩取的名字。
有句话说得好,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刘太监和刘恩就是那个小鬼。
安絮一直都知道黄格格有点蠢,这种蠢不是智商上的蠢,而是为人处事方面的蠢。当初以劳累为由不去给福晋请安这一件事就能看出来,而现在除了蠢,身上又被她贴了一个看不清脸色的标签。
“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听听就算了。”有时候蠢人还会爆雷呢,她们不想太多,也就代表着做事不讲究后果。
在她的记忆里,依稀记得日后乾隆的后宫里没有姓黄的高位妃嫔,而潜邸出身的最差也是个贵妃(婉贵妃陈氏),也就是说这位黄格格应该没有出息。
第11章 春风纸鸢
随着冰雪消融,河水解冻,迎春花盛开在院子里,柳树的枝头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安絮在宝亲王府的第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主子,今年的榆钱长得不错,奴才特地让膳房做了您爱吃的榆钱饼,午膳的时候可要尝一尝?”这是容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摘的榆钱,今年天气好,风沙不大,因此榆钱长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