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海酒吧。
经理看见顾怜走过,便把她喊住了,“小顾。”
“欸经理,怎么了吗?”
“你之前给我发信息说辞职的事?”
顾怜愣了一下,“啊,不好意思经理,我,嗯,不辞职了,我,不好意思啊。”
经理点点头,“嗯,辞职这事儿可不好突然说的,你这干的多好,再说,辞职的话,根据合约,你还要付违约金的,你这些日子就白干了。”
“嗯谢谢经理,不好意思。”
“嗯,行吧,你忙去吧。”
“欸。”
从酒吧下班回到家里,顾怜泡在浴缸里,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发疯。
竟然在想着辞掉工作,没了工作她去哪儿拿钱给李琴,去哪儿拿钱给顾志。
顾怜把自己沉入水里,微烫的水包裹住顾怜全身,却没有感觉身心轻松,反而更多是肌肉紧绷与压迫感。
顾怜的十八岁礼物是法院的一纸判决书。
李琴闹得顾家鸡犬不宁的时候,顾怜只有十四岁,那之后生活也平静过许久。
可李琴愈来愈发疯,甚至觉得顾怜也有病,买来各种药品在家吃。
不知道是顾家有意,还是造化弄人,李琴和顾家终究还是闹上法庭。
而李琴的疯癫替她开了罪,可法院赔偿却躲不掉,那时没有任何经济收入意识不清的李琴,这份赔偿便转移给了她唯一的亲属,唯一的成年子女。
那年顾怜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第叁个月开始,就会在每个月一号收到法院的赔偿索求。
再后来,顾怜就习惯了每个月拼命赚钱,然后在每个月一号全部寄给顾志,一月复一月,为了赚钱而活着,活着为了赚钱。
顾怜从水里钻出来,抹了把脸,大口呼吸。
顾怜走的想,总有些清高的人说金钱铜臭,那她顾怜应该早就臭到不能近身了吧,真好笑。
第二天在手表店下班前,又接到派出所电话。
顾怜有些烦躁,李琴犯病的间隔越来越短,派出所民警看她的表情也越来越怪,顾怜想着下周一定要带李琴去医院。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顾怜整理好柜台,走出店门,拿出手机给那熟悉的民警打电话说这就过去的时候,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啊,哦,对,哥,我这就过去,我先挂了哥。”顾怜把电话挂掉,看向时庆计,“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就要去哪里?”
“哦,嗯,派出所。我妈,在那里。”
时庆计点点头,“上车吧,我送你去。”
顾怜坐上车,看着时庆计系好安全带,点上烟,单手扶着方向盘,觉得不太真实。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是说过今天过来。”
“啊,哦。”顾怜想起来昨天的微信了。
“昨天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来?”
“也是派出所有事。”
时庆计拧眉回头疑惑看一眼顾怜,“你妈妈,嗯,不去医院看看?”
顾怜看向窗外,“要去的。”。
时庆计看顾怜不怎么想提的样子,便不再说话,跟着导航开到派出所。
两人走进大厅,时庆计一眼就看到安静坐在那儿的很美的女人,和顾怜一样白皙的皮肤,美颜清秀,但不同于顾怜的清冷,女人的五官更清秀温柔,能看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温婉的女人,只是发丝有些凌乱,眼有些呆滞。
时庆计和顾怜走到李琴身边,还没开口,顾怜就被民警叫走说要签字。
顾怜看了一眼两人,便跟着民警走了。
时庆计坐到李琴身边,没说话,看着远处的顾怜。
“是你吗?”
听见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偏头看向女人,时庆计之前听顾怜说过李琴有精病,所以只当她在自言自语,还是回过头不再看着女人。
“小怜说你和她父亲是一样的人。”
“但她不喜欢她父亲,却很喜欢你。”
听到这话,时庆计挑眉看向身侧的人。
李琴对上时庆计的眼笑了一下,“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一样的。”
时庆计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回过头的时候说,“我不会和他一样的。”
李琴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呆呆地笑着。
把李琴送回家之后,两人重新回到车上。
“送你去酒吧上班?”时庆计边插钥匙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