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冷冷道:“?你送来这样一件易碎的玩意,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堵了他的嘴,将他带下去。”顿了顿,他道:“慢着。”
卫昭走到周夫人面前,低头,毫不怜惜地盯着妇人充满哀求的眼,眼底浮出抹残忍的红:“你说的那位姓孟的,他是我兄长。”
周夫人瞪大眼,呜呜叫着,满眼震惊。
卫昭摆摆手,抬眼,就见州牧盯着他,他弯弯唇,笑了下。州牧又看了一会,领着众人回席。
卫昭将人带去了牢房,只不出一天的功夫,就将周家犯过的事都查出,一条条念着。
有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等等。
在当今世道都不算什么大事,可到底受什么样的罚,全凭上头人怎么说。
这天,卫昭将清辞带去了牢中。
周老爷和周夫人还在里面关着,只说了犯的事,并没说怎么罚,就一直拖着。
清辞诧异:“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卫昭没说,只将她带了来。
牢房阴暗,却也不像听到的那样可怖,她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行酷刑的场景,松了心,乖乖地跟着他往里走。
周夫人单独关在一处,地面铺着杂草,只一扇小小的窗户开着,渗进的日光仍无法将内里照亮。卫昭手上拿着蜡烛,放到一侧,才道:“你瞧里面的人。”
周夫人形容憔悴,乱了发髻,衣裳也脏了。听见声音,她忙抬眸,露出哀求色:“将军,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是我没眼色......”
清辞移开眼。
她是讨厌周夫人的,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想要离开。可卫昭却没有这个意思,她只能道:“我不想在这儿,快离开吧。”
卫昭并不想离开,他想起那日阿姐跟周夫人讲理的模样,她自以为凭着道理就可以光明正大立在世间,可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只凭着一番道理的,是活不下去的。
要够狠,够绝。
是以他在外面从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本就是个冷清寡性的人,只不过在阿姐的面前才有了人情味。
卫昭低下头,这一刻,也不知是心底哪股邪念作祟,让他在瞧见清辞眼里流露的悲悯时,蓦地涌上来。他是最不喜清辞面对其他人露出这副情的。
他低头,在清辞耳边轻声说:“阿姐,那天她骂你,你不生气吗?”
清辞点头,很快又摇头:“当天是生气的,但你都帮我解决了,我就不气了。”
他淡淡应了声,又问:“可你是在意碧落的吧?她那么可怜,被周川瑞抢了去做妾,不好好待,任由周夫人折辱,你就不心疼?”
清辞这才点点头。
她心底在意碧落,碧落本就够苦的,就不愿意看着她受委屈。那日碧落被骂娼妇,她怎么不气呢?要是不气,就不会当众与周夫人理论了。
卫昭眼色沉了沉,又哄道:“那你觉得解气吗?只是骂她几句,这怎么能够呢!”他恨不能将周夫人千刀万剐,竟然咒阿姐,咒她是短命鬼。
卫昭最忌讳这个了。
清辞出。
卫昭继续道:“只是说她几句怎么解气,阿姐,你该上去打她几巴掌,让她往后再不敢乱说。”
清辞面色犹豫:“打她?”
卫昭瞥一眼不停求饶的周夫人,心中欢快得笑出了声。低低的声音。
清辞回,望着他充满讥笑的情,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眼前的卫昭陌生极了,再不是她从前熟悉的阿弟,她印象中的卫昭是个阳光灿烂的少年,是会在她面前撒娇的少年。
可是现在......
他穿着贵重的袍子,五官张开了,因为常年战场厮杀染上了沉沉的压迫人的气息。他眼没有半分感情,看着牢里的周夫人,像在看一个随便的物件似的,随便到他张张手就能捏死的物件。
清辞颤了下。牢里本就阴冷,凉风从她身边略过,让她缩紧了肩膀,目光从卫昭脸上移开,落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瞧不见半点日光。心下越发觉得冷。
她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再不乱看:“卫昭,我想出去。”
卫昭皱了眉:“真不打吗?有我在呢,她伤不到你的,往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尽可以扇过去。”
清辞说得果断:“我不打。”
卫昭有些失望地嗯了声,像来时那样将袖角伸到清辞面前。她却并没攥住,将两只手握起来,掩在袖下,低头匆匆往前走。
卫昭追上去:“阿姐,”迟疑一会儿,才问:“你方才......是怕我吗?”
清辞停了脚步,双手已经没了温度,冷得她浑身打颤,她没抬头也就没去看卫昭的脸,只低着声音状似无意道:“没呢,这里太冷,我不舒服。”
“阿姐早说冷,”卫昭目光凝在她身上许久。他自然发现清辞在抖,是害怕?可她说了是这里太冷,他就上前,去抓她的手,清辞躲了下,卫昭没让,强硬握上,脸上才带上天真的笑:“阿姐既然冷,那我给你捂捂,我热。”
清辞没说话,也没将手抽开,任由卫昭半揽半抱地往外走。
她心底沉沉,说不上什么感觉。
这是头一次,她如此清晰地对长大后的卫昭有了新的认知。很陌生,很怪,还夹杂着难过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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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州牧府中。
高岩来了:“回州牧,将军已将周家犯的事都查出,只凭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