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毫不犹豫道,“三千两。”
闻其声,便知此人对裴沁、裴慧围堵暂且一无所知,故声音如此平稳坦荡。
长孙茂则毫不犹豫,又引火点一个灯笼。
叶玉棠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四楼雅室灯笼亮起的瞬间,便自窗口一荡而出。
那戴面具的胡姬女子眼尖,举目,但见二三层的楼柱上,一个灰白的身影,似猫般,极快地游墙而走,眨眼之间,身影便走了半个楼墙,顿时脸色大变,道,“哪里来的小贼!”
胡姬话音一落,诡谲黑影楼阁内外、从四面八方纷纷涌现,齐齐向那灰白影子包抄而去。
叶玉棠身手极快,自三楼雅室纱窗一掀而入。
瞬间,和裴若敏打了个照面。
裴若敏脸色一变,拔腿就往门外跑。
裴沁、裴慧闻声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挟住。
青衣公子和叶玉棠于雅室之间过了两招,自然不敌。
可奈何不住二十余黑袍客已跃入斗室之中,混乱之中,乱她步法。
叶玉棠身手快、且灵便,纵然可以自如应对这二十余人,此刻却已无暇顾及旁的人。
趁此机会,青衣公子数十招击退裴若敏,衣袍一卷,将她裹挟于怀中,正欲溜之大吉,却听得怀中女子大叫一声:“你若不替我竞得慧孛流陨,便也别想知道除恶业被我藏在了哪里!”
青衣公子面露嫌恶,略有迟疑。
叶玉棠已从那二十黑袍客缠斗之中暂时脱身,此刻已近身来擒他。
狭窄长廊,两头具是如黑色烟雾一般笼罩而来的更多黑袍客。
青衣公子思忖片刻,一拉发带,宽大黑袍自发顶旋落,笼罩全身,将若敏裹挟其间,身影一闪即走,混入身后追来的黑袍客中间,再辨不清谁是谁。
裴沁、裴慧此刻正在帮她拦截从背后袭来的黑袍客,但双拳难敌四手,此刻已几近勉力而为。
叶玉棠略一思索,在几乎被正面袭来的黑袍人擒拿之时,猛地踹开身侧雅室大门。
在雅室中两位男女尖叫声里,叶玉棠破窗而出,于金玉楼楼阙栏杆上游墙疾走。
长孙茂点了灯笼,迟迟未见胡姬唱票,不耐烦的挑开窗户道,“你会不会拍东西的?倒是加价啊。”
金玉楼阁上,猫捉老鼠的好戏正在上演。
但见璀璨楼阁上黑烟四起,那白色身影好似脚底抹了油似的,肆意自如于黑烟空隙之中游走。
论身手,兴许有人轻功比她好。
论脑子,却不够她激灵。
胡姬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看了片刻,急急说道,“四楼尊客,三千一百两。”
静静等了片刻,便听得楼阁之上,一个黑袍身影停驻片刻,道,“三千两百两。”
叶玉棠闻声,辨出此人方位。但无奈此刻情势紧迫,由不得她随意近前捉人,只好继续四散躲避。
长孙茂又点起一盏灯笼。
胡姬女子正要唱票,却听得长孙茂一句,“等等。”
众人闻声,暂且都没去看那黑影追白影的闹剧,有一大半人皆扭头去看他要做什么。
长孙茂手持火折子,一盏接一盏的点灯。
一边点,一边高声说道,“裴若敏,今天,小爷我呢,就跟你杠上了。无论你那公子哥承诺多少钱给你拍这玩意,小爷我就是比他多一百两银子。你说我武功这么次,拍这东西来做什么?我就告诉你吧,不为什么,我就图一乐子。等造了兵,我看谁顺眼,看谁武功高强,我就将这玩意儿送谁去。”
片刻之间,便已将窗前余下十八盏灯笼皆尽点满。
胡姬心算快,立刻唱道,“二楼尊客,五千两黄金。”
金玉楼内一派哗然。
青衣公子久久没有搭话。
胡姬道,“五千两黄金,第一次。”
但听得黑袍子里有个少女弱弱叫喊:“长孙茂……你别激动呀。”
长孙茂挠了挠耳朵,接着问,“我也懒怠点灯笼。不论他出多少钱,我都加一百两,这么玩儿,可以吗?”
胡姬道,“自然可以。五千两黄金,第二次。”
少女声音复又响起:“长孙茂,我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惹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气呀,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吃吃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呀柳虹澜,我和你已经完了!”
长孙茂之前还觉得,兴许叶玉棠等人拿到她之后,几句好言相劝,还能哄得她交出除恶业下落。
听得这话,不仅眉头紧皱,只觉得这小姑娘为了一件宝贝,实在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至此,恐怕也是早已破釜沉舟。哪怕师姐寻回她,必也为时已晚。
青袍男子柳虹澜依旧混迹在那劫复阁的黑色衣袍里,闻言,也懒得再跟她玩窈窕淑女的鬼把戏。
此刻低声说,“想得美。不交东西,我岂会轻易放过你?”
叶玉棠左闪右避,闻声大叫,“你疯了吧长孙茂?”
此时战况焦灼,围观者或激动观战或仓皇而逃,全场最淡定的只有一个长孙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