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咏思看着那橘红色的火光,驱散了身上的冷意,道:“只是在想快要进金州了。”
“听得传讯,陈大将军也快到了此处,至多一个夜晚,明早便到。”
若非现今可供调遣的兵卒多聚北方州县,大将军陈风是要与江咏思一道的,可惜就在兵卒和粮仓分在一北一南。两方只能在此处聚集。
众人提心吊胆,只盼着一切顺利,却还是出了意外。
换岗时,山谷中忽地回响起战鼓声,一声比一声更激,直让歇息的人从梦中惊醒,纷纷拿起手边的武器。林间的鸟雀也被惊起,黑压压地在空中乱飞。
周鸿自是护卫在江咏思前面,大喝一声:“护好粮草!万不能出现差池!”
江咏思心一凛,也环顾起四周,可不见敌方一人。到底是谁在敲响战鼓?是闵危派人如此做的吗?
可激烈的战鼓声在一刻钟后停下了,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无人出来。
众人紧绷的经稍微松懈下来,却又是一阵战鼓声,比方才更大,惊起了更多的鸟雀。甚至有些鸟已发现了大量的粮食,竟是成群结队地飞过来,落在那些麻袋上。
周鸿所带兵卒一面为了应对即将出现的敌军,一面还得应付这成千上万的鸟雀,是手忙脚乱起来。
待那鼓声停下,鸟雀还在争食,即便是死在刀剑下,也直往粮食上冲。
不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咏思周身一堆不知名的鸟飞闹着,他忙用剑挥开,可也不过驱散三四只。君子六艺,他虽习过,却并不如何精通。
周鸿是砍断了一只鹊的双翅,不禁怒吼道:“果真是南蛮之地!连鸟也是不要脸皮的!”
兵卒是急于用对这些凶猛的鸟类。
一炷香后,第三次战鼓声再起,这方人马已然有精疲力尽之状。
江咏思还未及喘气,忽大喊:“不好!周将军,快让他们护好粮草!”
糟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林间埋伏许久的人终于出动,从三方包抄而上。
他们的身上似乎涂抹了什么难闻的气味,那些鸟雀纷纷绕过他们。双方交战,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江咏思、周鸿等人就被夺手中的刀剑,绑上了麻绳。
张乾打量了两人一眼,便挥手对手下人说:“将这两人带回去。”
“张将军,那其余人该如何?”有人问道。
那些被夺了兵器的败兵恐惧地等待着,也有人叫道:“求求将军不杀之恩。”
接连的哀求声响起,一时的山谷中回响。
张乾想起闵危的吩咐,道:“若有人愿跟随我们,自然活命,至于其余杂人,就留在此地喂鸟。”
兵卒四散去传达命令。
江咏思是不得不被逼着跪在地上,又被蛮力拉起,跟上他们的脚步。手腕活动间,那活结是越动越紧,他也只看着前面领头的人。
是闵危的人。他一瞬判定。路程倒是不长,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军营。四处点燃着篝火,照地周围通明,时不时有训兵的喝声。
还未及与周鸿说上一二,便见那领头者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江咏思?”
这般面容,可在人群中突显而出。
“是。”江咏思应道,也知接下来的会发生何事。
“将他带去二公子的营帐。”张乾对亲信吩咐道,又急着去处理那些粮草。
江咏思又是被人一阵拖拽着,终于到了一处营帐前。那名亲信禀报后,得了一句:“把他带进来。”
江咏思随后被推搡着进了营帐,就见到了里面之人。果真是闵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不给江大公子松绑?”
张乾亲信有些惶恐,极快解开江咏思身后的麻绳后,就得令退出帐外,帐内也只剩下两人。
须臾,在沉默中,闵危方沉静笑道:“江咏思,我们倒是许久不见,上次见着你,该是在你的婚宴上。”
江咏思握紧了袖中的拳,面颊紧绷,一出口便问道:“善善在你这处。”
不是疑问,已是认定。
闵危唇边笑意犹在:“是在我这处,你能如何?”
能如何?江咏思只觉如今狼狈之姿已落下乘,却仍道:“她已和我拜堂成亲,合该是我的妻,此番,我要带她回去。”
闵危闻言,狭长的眸中冷意乍现,笑意顿失:“你们未行完最后一拜,算不得夫妻。”最后两字,似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也该未若你江氏族谱,不是吗?”即便是入了,他也定让她的名从上方剔除。
江咏思是怒地脸色都变了,只道:“让我见她一面。”
他许久未见她了,甚至于那场婚宴上,他都未及看她新娘子的妆容。想到此处,悲从心起,伤难自抑。
闵危望着他惊变的色,忽而又笑道:“你擅棋,不若我与你下一盘棋,若你赢了,善善我便让你带走。若是输了,你得留下你的命,如何?”
“你赌,还是不赌?”
第87章 第 八十七章
沉沉的声音落下,对面之人就不由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