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知道么?不知道在哪个女人怀中醉生梦死……他不敢出来见你。”他面容上有一抹异的笑,冷酷又得意,“你丈夫拿你换曲家,换他以后的富贵安顺,春风得意。”
“你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啊。”他眉眼生动,话语轻飘,“说什么恩爱情深,其实也是轻易就可舍弃的人,一转身就能抛之脑后。”
“我从没有难为他,只要他再多撑些时日,就能从牢狱里走出来……他却忍耐不住,一心把你送给了我。”
他像鹰隼一般盯着她的情,轻轻喟叹:“妹妹的眼光……向来不怎么好呢……一个两个……张圆、方玉、曲池……竟没有一个能善始善终……”
她想过要嫁,她嫁过的男人,最后无一不是离她远远的,成了毫无干系的人。
怪谁呢?
那一瞬间,她眼里是无法言说的伤痛,在他尖锐刻薄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轻轻阖上了眼。
他沉沉盯着她痛苦,突然觉得心头快意,像一缸蓄满水的水缸,一块石头砸破,哗啦一声倾泻而出,流得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应该让她尝尝他受过的痛,受过的苦。
窗外的冷月,叩动窗棂的冷风,簌簌而响的树林,寒蛩不知躲在何处悲鸣,一声声,一声声,如泣如诉。
甜酿全身冰冷,两条腿在地上坐得麻木,撑着身子起来,摇摇欲坠要往外走。
他伸手,攥住她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冷声问:“去哪儿?”
“出去走走。”她平静回他,“屋里闷。”
“不许。”他语气极硬。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光着两只足踩在冰冷的地上,眼发冷,面色也如冰雪。
他喝了足够的酒,血液沸腾,身体也燥热,只要屏住呼吸稍一忍耐,额头就能闷出汗来。
他说不许,她便不动,任由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腕,偏首盯着描满婆娑树影的轩窗。
冰冷的手骨握在他手里,纤细脆弱,不堪一握,她什么时候有这样冰冷的手,他总记得,她是温暖的,细腻的,湿润的,像荡漾的春水,也像甜脆的梨汁。
水磨石的地砖太冷,寒意从足底扎根,慢慢往上弥漫,几要把她冻僵在地。
热度从他手心里来,体温一点点浸润她的玲珑肌骨,起初是温热,而后发烫,最后是黏闷的汗,和握力一样缠着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渐白的唇瓣,只不过轻轻一扯,她摇摇晃晃,塌着肩膀跌在他身上。
温香暖玉跌了满怀,脸庞撞在他胸膛。
体重和甜香扑过来,他打开身体,完全接住了她。
身体全部相触的那一瞬间。
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了椅圈,阻止自己去拥抱她,空荡的心头猛然被攫住,喉咙发紧,禁不住闷声轻哼,躯体趋近绷紧,满是酸涩和痛楚。
她半倚半靠,软坐在他腿上。
不可触,不可逆,身体自顾自翻滚着汹涌着。
她猛然察觉他呼吸里的急不可耐。
甜酿从他怀中抬眼望他,他眼眸黑沉,眸光翻滚如沸水,唇线绷得很紧,下颌内敛,是忍耐的色。
他坦然迎着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绷着脸庞,握着她的那只手缓缓移动,把她的手牢牢摁住。
这意味不言而已。
他要她服侍他。
她轻轻勾了勾唇,说不上是微笑还是讽刺,抑或是自暴自弃,垂下眼眸,从善如流。
他呼吸沉沉,双手抓着倚圈,垂眼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动作,喉结滚动,心跳如擂。
在她的目光下渴望。
忍了四年,除了自纾,任何女人都不行,始终跨不过那道槛。
在那艘客船上,触摸她身体的那一瞬,他就明白,毁掉他的,是非她不可的执念。
挑逗她的同时一边抚慰自己,那种濒死的痛苦,自甘沉沦的唾弃,将他钉死在地。
雪白冰冷的手轻轻伸出,逼他阖眼,喉间溢出低吟,那一点冷意抚动无边燥意,滚动上来的却是灭顶的思绪。
他想占有她,想她化作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成为自己身躯里的一部分。
甜酿还未反应,被他拖抱起来,带入床榻,扔在枕褥之间。
她不拒绝,也不奉迎,静静看着他发红的脸,眉眼的躁动,沉重的呼吸,看着他不管不顾的动作,看着头顶素白的罗帐,看着锦衾上繁复的绣花,看着帐内半明半暗的光,眼漂移,情也在漂离。
行不通的。
甜酿躺在软枕上,露出个微讽的微笑,苍白如透明,晃进了他的眼里。
她那时多漂亮,只要他一个深吻,身体就是软款温柔,春意盎然,眼里都是缠绵的光芒。
后来和曲池也是极好的,两相偎依,情熟极透。
施少连盯着她,停住了动作。
想起客船上的声响,连绵不绝,长长久久,伴着着窃窃私语和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