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有些不稳,深深闭了下眼,才缓缓道:“是么?淳离。”
再场数万人,震惊的人不多,因为没人认识过他,只有清音寺的弟子们闻言猛然抬头看去,纷纷表示:“怎么,怎么会,淳离师兄从来不争不抢,为人善良,热爱佛法,他怎么会是柔然人,而且隐藏那么多年?”
萧静好不语,静静等着墙上的人掀开帽子。
那厢“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拉开了帽子,赫然是话少还有洁癖的淳离!
众同门哑然,久久不能言语。
他其实很秀气,是非常文秀那种长相。就是此时,也看不出他是潜伏这么多年,策划出如此惊人的险些让南齐灭国的谋略,更看不出,他是能两次砍伤湛寂的人!
恍惚间,萧静好想起了多年前他们一同参加清音寺测试那天,那公子天生带着贵气,他先给她打招呼,说自己叫玄漠,还说湛寂佛子是不轻易收人的,又说他之所以出家,是因为信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淳渊偶尔还会淘一下,他却始终如一,像大哥哥般温暖。萧静好怀疑谁,也从来没会怀疑过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淳离歪头说道。
萧静好:“我从来没怀疑过你,是……师父。”
“哦,对了。”
淳离看向湛寂,眼一下就变了,“师叔,你又是从何时怀疑我的?你跟静好今早那出徒弟忘恩负义的把戏,可真是骗惨我了。
这么多年,你从不舍伤她丝毫,今日却几欲将她捏断气,若非如此,我还不敢这般毫无顾忌地执行之后的计划。”
湛寂没有萧静好的多愁善感,望着她两颊上仍旧没消去指印,既自责又心疼,他凉漠的脸色始终不变,不答淳离一个字。
“我告诉你吧。”萧静好拉了拉衣领,遮住了自己还没消去的掐痕。
腊八那日,两人因为立场问题,导致的谈话到了后面非常不愉快。
竹林下,湛寂直勾勾望着她,问了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萧静好心头一震,也问道:“师父,我这心里到底揣着些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反倒是你心里想些什么,我从来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连他们,也都要互相隐瞒欺骗和怀疑了么?湛寂犀利的眼眯了起眼来,见她柿子都顾不得提就要走,脸色一沉,
“回来——”
他第一次这么大力拉她,待把倔强的人拉回身边,湛寂才道:“我没有去公主府杀你娘,那夜是她自己去到茅屋,欲杀我,所以我先动了手。”
萧静好脑子有些凌乱,“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谁告诉你我凌晨去杀你娘的?”他问。
她有些犹豫,因为答应过人不能说的,湛寂却自问自答,“是淳离。”
湛静好缓缓点头,“他说看见你从房子上落下来,浑身是血,你让他别说,说了就把他赶回清音寺。
而我娘,又说那人是夜里下手的,她没看清楚;你又说是我娘去找的你,所以到底谁说了慌?”
“你娘的伤我暗暗查过,不是那天同我过招的人,而我身上的伤,也不是你娘所伤,虽然学得很像,但不是!
那夜‘她’出手很快,似乎怕我发现,一招没得逞,转头便下了山。
这么看来,是他假扮你娘去杀我,又假扮我去杀你娘。
你娘说没看清,许是真的。”
湛寂一口气说完所有,萧静好惊道:“他何来这么大的能耐?又为何要这么做?”
“若我猜得不错,他会东瀛忍术!半年前,偷袭我的人就是他。”湛寂淡淡说道。
她心上一震,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被刺杀的第二日,也就是浴佛节那天我去晚了,只有淳离在等我,听见他在咳嗽,是那种强忍住不咳都忍不住的咳。
当时我并没在意,还以为是感染风寒,还特地提醒他别再无私奉献给师弟们洗衣裳了。
我……那日真的没想到,也没把他跟杀生联想在一起。
现在想来,确实疑点重重,能近距离接近你的人,必定是你下意识觉得熟悉不排除的人,所以他才能顺利偷袭到你。”
难得她这么肯定自己,湛寂嘴角微微扬起抹笑,“算你没被冲昏头脑。”
什么嘛,又取笑她方才对他的怀疑和提防。
“对了师父,还有一事。”,她说:“我第一次撞见贾赋那年,你还记得吗?你痛打贾赋那次。”
“记得。”湛寂说。
她捡了片竹叶在手中把玩,“那日我被贾赋打,刚好是淳离扶住本该倒地的我,那时他说,是你让他去寻我的。”
湛寂扬眉道:“你觉得可能吗?”
“………”从那时湛寂对她的态度来说,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而且,师父那时候特别拧巴,不大会主动叫人去寻她。萧静好心想。
“所以,按理说,在我逃去找你告状的期间,以贾赋的品行,淳离应该会被打得更惨才对,然而却只是轻伤,这绝大原因,贾赋怕是知道他是太后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有条不紊的分析会换来欣赏和夸奖,却只听湛寂淡淡答了个“嗯”。
“……”
萧静好嘟嘴,言归正传道:“可这些都只能说明他是太后的杀手,跟最近发生的事有多大联系呢?太后虽然毒,不至于指示他杀自己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