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渊:“……”
“两位师兄,这是要出下山?”她洗漱好归来,若无其事问道。
淳离指着她眼下挂着的两坨黑黑的东西,“你的眼睛……”
萧静好把他手握了回去,“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昨夜房中有个蚊子一直嗡嗡嗡响个不停,没睡好。”
“可这才二月?”
“可能是去年六月潜伏在床底的吧,你们可得当心。”
“哦……好有道理。”两人异口同声,但是不知所云。
“所以二位大清早光临寒舍,到底是为何事?”萧静好再次问道。
金顶,这日黄昏微风习习、霞光万道。古松下的佛子素衣长袍,纤尘不染,面容淡淡静静地望着远山。
那条蜿蜒直下的石梯深不见底,山回路转处空空荡荡。
半响后,湛寂垂眸听不出情绪地说了句:“明日你下山,让她来把行礼拿走。”
淳修以同样安静的姿态静坐在他对面,比划道:“弟子正打算告诉师父,方才大师兄让仙鹤带来书信,静好师弟五日前便同淳离他们去钟南寺做交换僧了,为期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淳修:为何要师弟特意来,我拿下去就可。
作者一大嘴巴子飞过去:多事。
哈哈,明天有天大的事,如果能更我尽量更,但可能要晚一点。
第30章 、牵挂
湛寂来回搓着手里的佛珠,?明明什么都没说,淳修却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仿佛万里无云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周遭空气骤然变冷,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自责着低下头,?默默念经,认真思过。
“谁人让她去的?”良久后,?湛寂才蓦然问道,?嗓音有些暗哑。
淳修比划道:“湛明师伯,?他亲自带队去的。”
为防宋太后的眼线,他私下有跟师兄们说过弟子年纪尚小,?不宜去做交换僧,是以她从不在名单内,为何会招呼都不打便将她带去了?
他皱眉起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淳修大惊,拔腿追了上去。半年期限才过去半个月,若师父此时出山,势必会引起轰动,六根不净,不尊戒律,不尊佛法。
淳修紧跟其后,?几欲想相劝,?却苦于不能说话,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好在湛寂至大佛前便停了下来,他望着威严的佛像,?眼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困惑。
石碑上大大一个“戒”字,直冲云霄,庄重肃穆,俯瞰着眼前的门徒,似乎在对他进行无声的质问!
少倾,湛寂终是深深地闭上双眼,忽而间,凡尘俗世似又被他关在了深不可测的眼底,两手合十,对着如来金身虔诚一拜。
他再转身,又是清新寡淡之态,棱角分明的脸上再无丝毫动容,只是淡淡一句:“拿纸笔来。”
淳修为他备好纸墨,只见他挥笔一连写下几封信件,伸手招来两只仙鹤,将信分别绑在它们脚上,仙鹤仰天一声长叹,双双如箭羽般窜下了云霄。
天色更黑的时候,金顶迎来个不速之客,那人婀娜多姿,独自一人前来,步履蹒跚,赫然是爬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萧明玥。
她见湛寂在松下打坐,顿时面露欣喜,几步走过去,眼中带笑道:“听说有毅力爬上金顶拜佛的人,佛祖都会保佑,所以……我来拜佛。”
树下的人没有过多表情,给了淳修一个眼,那厢会意,连连起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萧明玥失望及了,自己爬了一天的台阶,自小何时受过这般苦,脚都要断了,也没换得他一抹心疼的眼。
她没动,闪着泪花说道:“我是来照顾你的!”
湛寂面无表情回道:“公主千金之躯,贫僧怎敢。”
“是我自己愿意的!”她说着走近了两步,“我愿意的。”
他再抬眸,给了她一抹好自为之的眼,再不多说。萧明玥急急后退,不顾还有外人在,呢喃道:“褚北,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我弟子可是被你派去钟南寺的?”湛寂文不对题,不答反问。
那厢明显一僵,片刻才道:“什么钟南寺,我不知道。”
“是嘛?”他再扭过头,再不看她,语气淡如白水,“淳修,送公主下山。”
淳修立马回房提了盏油灯,对女子做出个“请”的姿势。
萧明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提包袱的纤纤玉手被捏得通红,忽然笑了起来,“是我又如何,我堂堂一国公主,还不能使唤他一个修士不成?你对他,是不是过于关心,你这么着急,你们师徒之间……”
她口无遮拦的话还未及说完,已被那边投来的两道令人窒息眸光钉在原地,没有疾言厉色,却冷如千里冰川、万里飘雪。
湛寂目不斜视,起唇道:“个人执念,岂有非要让他人迎合之理?顺者昌逆者亡那一套,在和尚这里,没有用。璀璨年华转瞬即逝,劝公主珍惜。”
萧明玥听罢,无力地往后退了大半步,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他对自己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却是字字诛心。
她哭笑着转身,一时不该说什么,大步朝山下走去,眼中满是难以消除的恨意。
淳修怕出事,提灯小跑跟上,路过古松时,听见湛寂吩咐道:“紧急之事,及时传信。”小和尚一脸茫然,有些拿不准什么才算紧急,思量再三,比划道:“若是关于静好师弟的,算紧急么?”
油灯下,他看着师父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沉沉吐出句:“但凡有关门中弟子,事无大小,皆需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