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竹洋洋得意道:“阿娘,你不听我的,总得听祖母的吧?”
昌国大长公主不容违逆的看了过去。
岑夫人无力的低下了头。
……
小江氏成婚三日,便同新婚夫婿一道归宁,夫妻二人脸上殊无喜色,不像是一双新婚眷侣,倒像是一对仇人。
二人到了江家之后,江光济只看了一眼,便情不自禁的皱起眉来,深深怜惜妹妹的同时,也对着鲁四郎平添了十二分的不满。
鲁四郎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脸色总是会看的,眼见着江家兄妹联合起来朝他甩脸色,情便也不甚欢愉,三人各怀心思的吃了午膳,鲁四郎便起身告辞。
小江氏委委屈屈的站起身来,满心不愿的同丈夫一道归家,却被江光济给叫住了:“皇后娘娘惦记着你们,先前打发人来传话,让你们进宫请安。”
他目光在鲁四郎脸上扫过,带着一丝警告:“也好叫人知道,我们江家也不是软柿子,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
因为皇帝日前那道赐婚的旨意,皇后吐血卧病,近日来更是缠绵病榻,此前小江氏出嫁虽也遣了女官前来做脸,而皇后本人却因为身体虚弱不得起身,最终不曾亲自返回江家送妹妹出嫁。
小江氏眼睛盯着邓家,最终却被迫嫁入鲁家,落差之大令人咋舌,她心中痛苦更是难以言表。
她当然也是希望姐姐帮自己撑腰的,但是相较于短暂的争一时之气,她更清楚一个身体康健、执掌后宫之权的皇后姐姐才能给自己和江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先前几名女官前去送嫁之时,便含蓄提及皇后身体虚弱,三日归宁之时不会传召她入宫请安,待到甚至稍好一些,再叫她进宫做客,小江氏一一应了,心头也有了准备,这时候陡然得知姐姐传召,惊喜之余,更是暗松口气。
能够传召自己入宫,有精见客,料想姐姐身子必然已经大好了吧?!
她有心追问,又不愿在鲁四郎面前露怯,想着马上便要入宫见驾了,便强制按捺住心头疑问,凉凉斜丈夫一眼,叫使女扶着,乘坐轿辇入宫。
皇帝当日盛怒之下对皇后动了手,紧接着又将鲁家女赐予皇长子为正妃,老实说当时看着皇后脸色惨白、吐血不止,他心里充斥着一种报复的爽快感,但是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又开始暗暗懊悔。
那可是皇长子,将来的皇太子啊!
他也真真是昏了头,居然许了鲁家的女儿做正妃!
鲁家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妙,底蕴太过单薄,荣享富贵也就罢了,出一位太子妃么,便有些承载不住了。
皇帝悔之不及,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这时候再收回圣旨,那就是公然打了鲁家的脸,以后他们还怎么在长安立足?
自己又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母亲?!
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这时候再去看为此吐血卧病的皇后,他倒真真是生了几分怜爱与歉疚。
宫廷之中,皇帝的态度便是最大的方向标,皇后当日之所以伤心吐血,绝望占了很大的因素,皇帝怀疑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为正妃,这不就相当于断绝了他当储君的可能性吗?
不能做皇太子、甚至是皇帝的嫡长子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她没有办法不心生绝望。
可是到了现在,皇帝的态度有所软化,恰如绝壁之上的一颗种子在风吹雨淋之下吐出了新芽,她内心深处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有了被皇帝愤怒之下打脸的教训,这一次皇后没有重蹈前车之鉴,皇帝往凤仪宫去坐了坐,略微流露出一点歉疚的苗头,皇后便顺势请罪,流着眼泪陈述自己的过错,皇帝本也觉得心虚,见状赶忙就坡下驴,塑料夫妻俩暂时重归于好了。
皇后的病一半是心病,见状便好了大半儿,这日小江氏与鲁四郎前来拜见时,她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了,叫宫婢取了软枕倚在身后,令鲁四郎在外殿暂待,自己则同胞妹说话。
分别数日,小江氏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脸颊瘦的凹陷下去,苍白的没有多少血色,不像是刚成婚的娇媚少妇,倒像是丧夫了的寡妇。
皇后先前便猜到妹妹的婚后生活怕不会如愿,这时候真的见了,却仍旧觉得心如刀绞:“怨我,都怨我!”
她心如刀绞,泪流不止:“是我贪心不足,害了你一辈子啊!”
小江氏也哭了,眼泪里有委屈,有心酸,还有对姐姐的心疼:“不怪姐姐,当初刚进长安的时候,也有相看过别的人家的,若不是我一心想着嫁入高门,也不会……”
姐妹俩相对而坐,哭成一团,彼此劝慰着,约莫过了两刻钟,终于停了眼泪。
小江氏小声问:“陛下那儿——”
皇后拿帕子揩了眼泪,笑道:“我们和好了,没事儿了。”
小江氏着实松一口气。
皇后见状,心里却是愈发难过。
她跟皇帝的确是暂时和好了,但是此前一时斗气所造成的恶果,却再也无法弥补了。
她心爱的妹妹被迫嫁去了鲁家,给一个大她将近二十岁的粗陋男人做填房……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弥补的!
皇后想到此处,心中酸涩至极,小江氏见状,反倒劝慰于她:“姐姐好了,皇长子便会好,皇长子好了,我和江家才能好,您别难过。”
顿了顿,又黯然道:“我这辈子算是丢进去了,但您还没有,哥哥以后的日子也还长,任家不行,长安的高门也还有很多,您多相看着,务必要给哥哥娶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名门闺秀……”
皇后含泪点头,眼底冷色一闪即逝:“我知道,这时候陛下于我有愧,不会拒绝的,任家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
先帝在时,虽有仁君之名,然而土地兼并严重,边关战乱频频,士大夫歌功颂德,百姓苦不堪言。
先帝在的时候,倒还能勉强维持,待到皇帝登基之后,急于往各处安插心腹,动摇了地方根基,反倒闹起流民来,倒显得像是新君不仁,天所不容一样。
如此一来,言官纷议愈盛,民间甚至也有了新君不可托天下的议论声,皇帝因此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曹操心下暗笑,幸灾乐祸,却也当仁不让,主动请缨,领了剿匪的命令之后,率军奔赴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