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怕,赵高只会更怕,然而他曾经亲自验看过皇帝尸身,确定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始皇帝早已咽气,短暂的惧怕之后,他很快定了心。『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不是皇帝陛下,是有人胆大包天,假传皇帝的命令!”
赵高沉着冷静的向他提议:“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看样是瞒不住了,马上请丞相来,带上遗诏和玉玺,向天下臣民明确您二世皇帝的身份,绞杀作乱谋逆之人!”
胡亥被他安抚住了,回想起自己再三确定过父皇业已咽气之后,惧怕之情大减,眼底凶光毕露:“是谁在装弄鬼?扶苏的人,还是蒙毅?!去传丞相来,马上!”
惊魂未定的李斯来的很快,色同样惶惶,三人聚到一起,总算得了几分安慰。
其余同行的朝臣们迅速赶往此处,情疑惑,难掩不解。
事情到了这等地步,始皇帝已死的消息必然是瞒不住了,赵高手持“遗诏”,胡亥乃是皇帝爱子,李斯更是帝国丞相、国家柱石,这三人联合起来,又有遗诏和传国玉玺在手,其余人饶是心有疑虑,此时也不敢贸然开口。
默默几瞬之后,方才有人道:“皇帝陛下既然早已经驾崩,那方才虎贲卫奉命传皇帝令……”
胡亥见了李斯,又在同行大臣之间得到认证,心里有了底,此前的不安与惧怕尽数转为暴戾与凶狠:“父皇业已辞世,怎么会再传圣旨?必然是有人假传命令,意图作乱,虎贲营还不护驾?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朕非将他五马分尸不可!”
遗诏、皇子、传国玉玺、宰相,四角齐全,由不得大臣和侍从们不信,面对二世皇帝的吩咐,扈从们迟疑片刻,终究领命,手持兵刃护卫左右,另有人奉命去缉拿假传圣旨的虎贲卫。
宽阔的马车里,大臣们低声议论不绝,胡亥心烦意乱,燥热难掩,赵高默不作声的为他扇着风,却听马车外陡然安静起来,不闻一声,仿佛是他们身处的马车被人驾驶着来到了另一个无声的世界。
“虎贲营到底在搞什么?难道他们受命于蒙氏兄弟,同假传圣旨的逆贼有所勾结?!”
胡亥恼火至极,怒冲冲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视线向前一扫,身形忽的顿住,如遭雷击。
周遭士兵与侍从乌压压跪了一地,深深垂首,莫敢抬头,他和赵高的亲信们手持兵刃守在不远处,两股战战,面如土色。
马蹄声逐渐近了。
嬴政手持马鞭,面无惧色,情轻蔑,径直催马走到手持兵刃的逆臣当中,下一瞬,手中马鞭带着呼啸风声抽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
他语气淡漠,不以为然:“你们能干什么?!”
没有人敢反抗,甚至没有人胆敢有反抗的念头。
那可是秦始皇帝啊!
嬴政挥鞭将赵高收容的那群土鸡瓦狗挥退,如入无人之境,在胡亥错愕而惊恐的目光中,催马到他面前,停下了。
嬴政笑了,马鞭点点他,情和蔼:“吓坏了吧?”
胡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两腿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他猛地跪了下去,以头抢地,嚎啕痛哭:“父皇,都是赵高逼我的!我不想的,父皇——”
嬴政轻轻颔首,脸上笑意慢慢淡去,转为刺骨的狰狞与冷厉:“带他下去,黥劓之后,凌迟处死!”
第224章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2
胡亥是嬴政的幼子,无论是在深宫之中、又或者是在朝堂之上,都不足以对强大到近乎祗的父亲造成威胁,而他近乎与生俱来的天真与圆滑又使得他拥有其余皇子不具备的长处,终日劳累于案牍之间的父亲很愿意同他说说话,放松一下心情。
始皇帝性情淡漠,喜怒少显,如此对待这个儿子,已经是颇为优宠了,宫中侍从婢女难免逢迎,更别说他的母亲屈夫人得宠,甚至代继后掌管后宫。
还有人私下里偷偷议论,说屈夫人可能会被册立为皇后呢。
胡亥打小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父亲至高无上,母亲掌控后宫,他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也天然的对于权力有着渴求之心。
可是父亲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继承人的考虑名单上,只拿他当一个逗趣的孩子、能讨他高兴的工具,却不肯让他到庙堂之上身居高位,他怎么能甘心?
更别说中间还有屈夫人撺掇鼓动、野心勃勃,赵高煽风点火,与之狼狈为奸。
始皇帝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将心中所思所想表露出来,因为他们都明白,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没能抓住,却被始皇帝察觉到他们的野心,到时候别管是宠妃还是爱子,亦或者是什么心腹重臣,统统都得人头落地。
屈夫人聪明的掩藏住自己的野心,同赵高一道,将最后一击敲在了始皇死后的短短几个时辰。
真是上天垂怜,才能缔造出这么好的机会来——皇帝东巡在外,留了一半亲近侍从在咸阳,途中又觉得身体不适,唯一碍事的蒙毅也被遣了出去,皇帝将遗诏交付到赵高手上,没过多久就咽了气!
眼见皇帝驾崩之后,赵高迅速差人去请屈夫人前来,二人小心翼翼的近前去,再三确定过始皇帝已死后,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极致的欢喜庆幸,乃至于对于未来的无限野望。
阴谋在暗地里悄悄酝酿,始皇帝留下的那封遗诏被赵高亲手烧掉,取而代之的是由他亲自草拟的由胡亥继位的诏书,屈夫人满眼希冀,亲手在上边加盖传国玉玺的大印。
赵高,屈夫人,还有一个权衡利弊之后与之苟合的李斯,三人联手将胡亥推到了至尊之位。
始皇帝的尸身被亲信们一道抬了出去,胡亥战战兢兢的坐到了从前父亲才能坐的位置上,先是怯懦,后是惶惶不安,到最后转为惬意,他眉飞色舞起来。
“我是二世皇帝!”
胡亥手扶在座椅两侧,学着父亲的情和模样,抬起下颌,不可一世道:“朕是二世皇帝!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大笑,快活不已。
笑的时候有多么快意,这时候跪在地上哭的时候就有多么悲惨。
父皇他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难道不死药真的被研制出来了吗?!
不,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父皇对自己的惩处。
黥劓之后,凌迟处死!
胡亥不知道凌迟是怎样的刑罚,却了解黥劓是何等的酷烈,只消想到这等极致的严刑不久之后便会施加到自己的身上,他便为之战栗胆寒,原本因惊惧颤抖不止的两腿彻底失去知觉,一股热流顺着两股之间慢慢流出。
所谓黥刑,是指用刀在脸上刻字,再用特制的墨水填充,使之永久存留,而所谓的劓刑,则是指用刀割掉鼻子!
他生来便是王孙公子,骑马摔了一下,身上出现块淤青都会哭天喊地,更可况是承受这等残酷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