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2日11、诱奸钟山下,太平军校场。
幼西王萧有和,幼南王萧有福,信王洪仁发的长子巨王洪和元,次子崇王洪利元,三子元王洪科元、四子长王洪瑞元、五子见王洪现元、六子唐王洪瑭元、七子同王洪同元、八子次王洪锦元,勇王洪仁达的长子定王洪钰元,次子汉王洪釪元,以及忠二殿下李容发,刚刚成为李秀成义子的小麻雀,一行十几人,排成一排,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一杆毛瑟燧发枪。
洪宣娇一身戎装,杏黄色的袍子与风帽的披巾在脑后随风翻飞。
她的风帽上压着银冠,英姿飒爽。
只见她将令旗高举,喝道:「开枪!」十余名王子手中的燧发枪同时喷火,齐射在三十步开外的靶子上。
忠二殿下的枪子正中红心,其余诸王子的靶心各有偏差,唯独小麻雀脱靶。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长枪发呆,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洪宣娇走过来劝道:「别失望,接着努力,终有一天你也会和你二哥容发一样,射中红心的!」小麻雀道:「西王娘,在苏州的时候,我就听慕王殿下常常夸赞你的枪法,恐怕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达不到你的境界了!」洪宣娇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不要心急,慢慢来嘛!我也不是一两天就练好枪法的。
我跟你说,开枪的时候,目光要盯准了靶心,心无杂念,聚精会!你看我的……」话没说完,她就嗖的拔出了腰间的短枪,对准小麻雀脱靶的那个靶心,一枪射了出去。
毫无疑问,正中红心。
洪宣娇一边摸出枪子来,一边往枪口里填装火药。
很快,她又把手抬了起来,轰的又是一枪。
三十步外的靶子动也不动。
读靶的式王萧三发却高喊道:「红心!」原来,洪宣娇的枪子直接从她第一枪的枪孔里钻了过去,分毫不差。
引得校场上的诸位王子满堂喝彩。
洪宣娇收起了枪,对小麻雀道:「看到了吗?开枪的时候,要人枪合一……」一旁的李容发也笑了起来:「西王娘,你现在和他说得那么深奥,他定是理解不了。
照我说啊,你就认准三点一线,什么也别想,扣动扳机就完事了!」洪宣娇道:「也是!小麻雀,你和你的二哥好好再练练!」「娘!」萧有和与萧有福跑了过来,道,「我们今天的成绩还不错吧?」洪宣娇道:「你们看看李容发,什么时候你们的枪法要是能与他一样了,次次都射中红心,为娘也就满意了!」这二人虽然获封幼西王和幼南王,协助幼天王把持朝纲,可是对他们的母亲却依然有所忌惮,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时,式王萧三发走了过来,对洪宣娇道:「嫂子,你就别为难他们两个了!将来他们也是帮幼天王打理朝政的,不需要和将军一样去冲锋陷阵。
枪法练得再好,怕是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够用得上!」萧三发是萧朝贵的族弟,王府就建在紧挨着西王府的地方。
虽然萧朝贵早已阵亡,但萧三发依然称呼洪宣娇一声嫂子。
「那也不行!」洪宣娇教子甚严,「天国的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就算是掌朝听政,没有半点武艺怎么能行?」李容发道:「西王娘,今日父王在别馆里还有要事嘱托,我与弟弟便先行离开了!」洪宣娇道:「好!你们去吧!」本来,她还想多教训一会王子们。
天国诸王的王子自是不可能进童子营的,尤其是信王和勇王的子嗣,所以都交给洪宣娇来管教他们。
今天,她也知道,军情紧急,忠王必定在馆府之内对李容发等人有所训话,又道,「今天暂且先到这里吧!」萧有和兄弟二人和诸王子如获大赦,一声欢呼。
洪宣娇看着这些不成器的王子,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萧三发道:「嫂子,他们都还小,不必如此苛责!」洪宣娇道:「可是,如今的形势,可容不得他们慢慢长大!」李容发和小麻雀走出校场,一起向忠王别馆内行去。
繁华的金陵已是一片萧条,比李秀成刚进仪凤门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冷清。
由于天王病重,忠王主持军政,为了时时能向天王禀报,李秀成又把行馆移到了天王府旁。
从钟山校场到天王府去,也有二三十里的脚程。
临近玄武门的,是有「金陵明珠」之称的玄武湖,沿着玄武湖上的堤坝走过,便可遥望「南朝第一寺」的鸡鸣寺。
太平天国不信佛教,所以鸡鸣寺的香火如今看起来,也并不十分旺盛。
「二哥,你看,那些圣兵在做什么?」刚过鸡鸣寺,小麻雀就从马鞍上直起身子来,指着前头的一处宅子道。
七八名穿着号衣的圣兵全副武装,正冲进一座宅子里头,不停地往外搬东西。
李容发道:「是信王府和勇王府里的人!」不需要李容发接着往下说,小麻雀也能猜到后面的意思。
信王洪仁发和勇王洪仁达大肆搜刮天京里的民脂民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小麻雀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策马跑上去,却被李容发一把拉住,问:「你要干什么?」「当然是制止他们!「小麻雀义愤填膺地道。
「贤弟,你别多管闲事!忠王府和信、勇二王府互相对付不来,你可千万莫要惹出什么争端!」「不行!」小麻雀脑子一发热,便挣开了李容发的手,冲到了那些圣兵跟前。
圣兵们正在掠夺的是一家看上去还算富裕的宅子,门额之上挂着「黄宅「二字。
一名圣兵扛着满满一箱子绸缎,正要跨过门槛,却被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拉住,哭喊着:「各位军爷,但请收下留情,这已是小人宅子里最后的一点积蓄了,若是你们都拿走了,我们一家数口,还怎么过活?」这时,又一名圣兵扛着一麻袋的精米从里屋出来,对着那老人便是一脚,骂道:「老不死的,家里原来还藏着精米不肯上缴圣库,莫不是想献给清妖?」老者被踢翻在地。
旁边一位年不过二十的美貌姑娘连忙将他扶住,道:「爹爹,你没事吧?」这姑娘看上去有些文静,极有小家碧玉的精致,仿佛是夏日荷塘里的芙蓉一般,清新脱俗。
「哈!原来还有个美娘子啊!」扛米袋的圣兵把东西往地上一丢,一脸淫笑,朝着那姑娘扑了过去,「来,先陪着爷几个乐呵乐呵!若是伺候得我们舒服了,我们就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们留点……哎唷!」圣兵的手还没沾着那姑娘的身子,便被李容发从斜刺里狠狠地蹬了一脚,飞出两三丈远。
忠王的几个儿子和义子当中,就属李容发武艺最是高强。
他见劝不住小麻雀,却又怕他吃亏,便只能自己抢先一步动手。
「哪里来的小鬼,竟然殴打我们信王府的人!「圣兵纷纷抛下夺来的财宝饷银,蹭蹭蹭地抽出佩刀来。
李容发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亮给众人,高声喝道:「我乃是忠王之子,看谁敢造次?」「啊!是忠二殿下!」圣兵们本仗着自己是信王府的人,耀武扬威,想来整个天京城里没人敢触他们的虎须。
可没想到,这次居然碰到一颗硬钉子。
忠二殿下李容发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若真动起手来,他们怕是赚不到便宜的。
「滚!」李容发收起金牌,喝道。
圣兵们留下抢了一半的财宝,狼狈而去。
小麻雀把地上的老人和姑娘都扶了起来,问道:「老人家,小姐,你们没事吧?」「多谢二位小哥出手相助,大恩大德,不能言谢!」老者和姑娘急忙施礼道。
小麻雀这才看清,姑娘双眉若柳,两目如星,面上虽不施粉黛,却胜似淡妆浓抹,身段娉娉婷婷,宛若风中荷叶。
李容发拍了拍小麻雀的肩膀道:「贤弟,别发呆了,父王还在等着我们呢,赶紧走吧!」小麻雀回过来,忙对两位拱了拱手道:「在,在下不叨扰了,就此别过!」「等等!」姑娘却拉住了小麻雀的袍子,道,「还末请教两位壮士的尊姓大名!」「在下李容发,这位是我的弟弟……」李容发的话没说完,小麻雀便接了上去:「我叫小麻雀!」姑娘秋波流转,道:「我叫婉梨!」在路上,李容发发现自己的这位弟弟有些魂不守舍,便打趣道:「咦?贤弟,你是不是对黄家的那位婉梨小姐念念不忘?」「二哥,你别胡说!」「哈哈!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二哥请讲!你若是看上黄家的小姐了,那采菱怎么办?」「我,我和采菱也没什么!」小麻雀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忠王书房内。
李秀成一边翻看着傅善祥早上送过来的苏南战报,一边对两位儿子道:「呤唎出天京之后,在上海夺了洋枪队的飞而复来号,驰援无锡。
可是淮勇挟苏州得胜的余威,势不可当。
如今无锡沦陷,潮王战死,常州的护王陈坤书又频频告急。
常州如今乃天京城外唯一门户,一旦丢失,阖城将士,便无退路。
「容发,你与陈承琦二人合计一下,率三千人马出城,去解常州之围!」「是!」李秀成又道:「这次不比往时,李鸿章和程学启的淮勇也在北上,他们手上有戈登的洋枪队,火器远甚太平军数倍,你当小心行事才是!」「孩儿明白!」「父王,」小麻雀道,「孩儿也要去杀清妖,让我跟着二哥一起去吧?」「不行!」李秀成道,「这一个多月,你跟西王娘学枪法,可能成绩?」李容发掩嘴笑道:「父王,他天天脱靶,要不是西王娘脾气好,换个别的老师,恐怕早就将他从钟山校场赶出去了!」李秀成道:「你枪法末成,还是继续留在城里学习武艺。
等到什么时候,你的枪子不再脱靶了,为父便考虑让你和你二哥一起出征!」天王府寝宫。
洪秀全依然卧在病榻上不能起身,床边伺候的除了傅善祥外,还有洪宣娇,幼天王,信王,勇王,干王等几人。
天王拉过干王洪仁玕的手道:「仁玕,朕虽不能临朝,但对天下大事,还是了如指掌。
如今苏南大势已去,天京更是岌岌可危。
忠王在苏南经营多年,白白放弃,自是不会甘心的。
他心不在天京,这城池自也守不住的。
朕听闻,各路勤王之师几十万已经齐聚在安徽、江西,你即日出城,召这些大军入城协守。
若能解天京之围,朕便记你大功一件!」「是!」洪仁玕答应道。
「还有,湖州的堵王和嘉兴的荣王那边战况如何?」洪仁玕道:「清妖兵分两路,一路北上,直逼天京,另一路南下,围困湖州和嘉兴。
如今那二城也困守多日了!」天王道:「你不是与那堵王黄文金素来要好?这次出城,若是可以,将他召回天京,可替李秀成掌军务大权!」「是!」「好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天王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挥了挥手道。
傅善祥与洪宣娇不和,怕又遭她的白眼,所以故意慢走了几步,跟在几位王爷的身后。
萧有和与萧有福二人见了母亲,不禁有些胆怯,低着头道,「我们在等幼天王……」「啊!没错,姑姑,他们确实是在等我!」幼天王洪天贵福急忙道。
「是吗?」洪宣娇将信将疑,道,「你们要去做什么?」「呃……姑姑,是这样的,」幼天王道,「我们约好了要去马场比试骑术!你瞧,掌朝仪出来了,由她带着我们一起去,想必也不致惹出什么乱子来!」洪宣娇一见到傅善祥,便一副不搭不理的样子,遵嘱道:「你们早些回府!」傅善祥一脸茫然,道:「幼天王,幼西王,幼南王,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姊姊!」萧有和一脸谄媚,拉住了傅善祥的手道,「我们几个正在商议,要去马场骑马,不知道姊姊有没有闲暇,带着我们一道前去?」傅善祥的职责,就是每日把大臣们的奏报汇总,分轻重缓急呈给天王或者忠王,至于操持,那便不是她的事了。
所以散朝之后,若非有大事,她就只能回到尚书苑里去,枯燥度日,就像等死一般。
最近冬去春来,阳光正好,她也正好想去散散心。
尤其是萧有和的那一声姊姊,直喊到她的心间里去,让她觉得有些美滋滋的。
「那好!」傅善祥道,「不过,最近城外到处都是清妖,你们几个人切不可乱跑了!」「行!都听姊姊的!」萧有和应道。
临朝的八张交椅上,这三个孩子便分上了三把,尤其是在天王病重后,朝廷里有很多事,都交给幼天王处置。
交给幼天王,相当于就是交给幼西王和幼南王。
如果说,太平天国的天下分成三分,洪家自是占其中两分,剩下的一分,便是萧家和忠王。
这三个孩子年纪虽小,在天国可谓举足轻重,如果能够依附上他们,等到天王宾天之后,傅善祥的地位无疑会比现在更加显要。
在正月时,湘勇已经攻破了太平门和策门外的太平军堡垒,彻底围城,不过钟山上的天堡城和龙脖子的地堡城还在李秀成的手中,所以钟山和覆舟山一带,天国的人还能随意活动。
傅善祥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但如果运气不好,遇上清妖的话,她也只能拼命保护几位王子。
三位幼王跟着她的身后,看着坐在马鞍上的傅善祥,腰杆笔挺,随着马匹的晃动,她的腰也在左右扭着,纤瘦的腰肢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似的。
就在上个月,洪天贵福在天王的旨意下,又纳了一位王娘。
尽管才只有十六岁,可这已经是他第三位王娘了。
不过,他并不十分中意新讨的王娘。
这些大臣们的女儿,虽然个个貌美如花,却让他感觉有些枯燥乏味,千篇一律。
可是傅善祥不一样,她除了性感成熟之外,还有一股子以洪天贵福这个年纪并不能说清道明的魅力。
古往今来几千年唯一的女状元,自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比。
虽然她不能像洪宣娇那样冲锋陷阵,但从身体散发出来的特魅力,是绝无仅有的。
幼天王和他的两个表兄弟看了,喉结又开始上下滚动起来,咕咚咕咚地吞咽着口水。
虽然傅善祥是天王的女人,在天国早已不是秘密,但幼天王等人还是有些想入非非。
钟山之下,钟灵毓秀,不仅是东吴大帝孙权的安息之地,还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长子朱标的寝陵所在,无论风水还是景色,都堪称天下绝唱。
傅善祥身为金陵人氏,早就看惯了这些美景,拉住马缰回首对三位幼王道:「我们到了!」马场就在钟山校场旁边,是太平天国定都之后,在原先清妖马场的基础上改建的,用来圈养战马。
不过,金陵围城之后,这里已经基本上荒废,不再有什么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