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一下午只觉得恍惚,众人都在讨论前叁甲的事,一群人中只有棠期问了她袍子的事,她借口说是在湖边跌脏了,让白崂送的新衣服。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易宵本要回家换衣服,卢少湖却直接把他们一起截着从角门急急走了,说是再晚马车就走不动了,酬梦无奈托九皋去正门等着,若遇见白崂让他直接回家,两人这才上了车。
少湖道:“你果真是转了性,从前哪至于让哥哥这一通等。”
酬梦自嘲道:“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
酬梦与他几个相交都是因为狄舒的关系,可易宵不爱与人来往,他们彼此并不相熟,加上他人本就腼腆,倒让少湖有些为难,不知说什么恰当,心里过了几遍,索性也不拽那些酸词了,笑道:“易宵,我们几个虽是粗人,但也是真心仰慕你的才华的,从前只当你瞧不上咱们,看来是哥哥狭隘了,待会儿我定先自罚叁杯,咱们喝了酒就是真朋友了!”
酬梦道:“少湖哥哥贪杯,何必拿易宵当借口。”
少湖道:“这臭小子这张嘴向来不饶人,容递都说他妹妹都给你带坏了。”
酬梦耸肩,“这洛阳城中无论哪家郎君娘子忤逆了长辈,都要拿我来当垫背的,我早声名狼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条莫须有的罪名。”
叁人一路说笑,到了宜人坊。郑妈在门口对少湖行了个礼,又施施然摇着扇子走了,酬梦看他二人眉眼官司,心中大惊,忙拉住少湖问道:“哥哥,你怎么?”
“有什么不行的?你瞧不起她?”
“哪能啊,我对这位妈妈只有佩服的,可是你跟她——我倒觉得是哥哥被她嫖了。”
少湖抬手把酬梦夹在腋下,酬梦痛得求饶,“臭小子,我看你是想找死!”易宵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干着急,少湖却贴着酬梦的耳朵低声道:“跟你交个底,哥哥想纳她进门。”
酬梦瞥了一眼他那胡子里藏的羞色,“您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她在这多威风,给你做妾,上面有公婆主母压着,每个月就指望着那点月例银子,我都替她委屈。”
他却恼了,一掌推开酬梦:“她难道不爱我么?”
这下可真把酬梦吓着了,少湖也不是童男子,竟对一个风韵犹存的老鸨动了真情,她想到郑妈对沉沉的狠绝,便肯定少湖日后是难免一场心碎了,酬梦正色道:“郑妈少说也有叁十五六了,您就别逼她了,况且嫂子贤惠,好哥哥您可千万得清醒点。”
来往人多,连荷风的小院里都摆了两桌酒,看来今天这些花娘是要轮席了,她有些担心沉沉的身体,一边跟少湖说着话又伸手把易宵牵在身边。易宵看着自己被酬梦握着的手,感觉有些微妙,酬梦的衣袖太长,两人牵着的手隐在众人面前,她是无心的,可易宵却不能不在意。
酬梦上了楼,却见沉沉也在,小姑娘已经好全了,正给治茗斟酒的时候见着酬梦进来,忙飞到她身边,娇娇唤了声“梦郎”。
酬梦道:“我刚才还担心你呢,你好全了么?这段日子不得空来看你,多亏治茗,这回我们没错过。”沉沉今日梳了双髻,左右插了两只红蜻蜓宝钗,酬梦看那红蜻蜓惟妙惟俏,忍不住抚了抚。
沉沉低下头好让她细瞧,“我都好了,可是彩蝶姐姐却病了,我不想扫你的兴,可是她真的不太好——你今天是来看我的,还是看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