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尝这个霉豆腐卷,看吃不吃得惯?”陈三指了指桌子最边上的一道菜,说。
叶子连忙说:“这道菜,有点怪味,喜欢的人觉得香,不喜欢的人就觉得臭。我和陈三还都蛮喜欢这道菜。”
柳玉琴其实早就闻到了臭豆腐的味道,立也就夹了一大块过来,尝过后,惊叹道:“哎哟,没想到啊,还有这道菜。”
“哟,你好象吃过啊?在哪里吃过?还是你自己会做?”陈三惊讶地问道。
“听我娘说过。我自己尝试着做过几次,没成功。”柳玉琴不得不扯了个谎话。总不能说她在现代吃过的吧。
反正柳夫人早已作古,推到她头上,也没人能对质。其实呢,这道菜和现在的臭豆腐差不多,味道也很象。要知道在现代,臭豆腐可是一道极出名的小吃,大街小巷常常见到,喜欢的人可不少。她本人就很爱吃。不过也确实有些人不爱,嫌臭。可是臭豆腐要的就是这个臭味儿啊。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叶子和陈三也都夹了一块。三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合口味的。先前他俩还怕柳玉琴不喜欢这道菜,特意摆在角落里呢。
三人边吃边评论满桌子的素菜,柳玉琴最后还是笑道:“其实要不是因为在寺院里不得不吃素,我觉得这里有几道菜,要是加点肉,味道会更好。”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俗世人,偶尔吃两顿斋菜,还可以,要是让我天天吃,可受了。”陈三笑道。
叶子也点点头,说:“就是,我们平常吃的豆腐丸子都是要加点肉沫的,味道就要比这个纯豆腐丸子好。”
“要是素菜真的比得过鸡鸭鱼肉,穷人家也不会感叹一年到头吃不到一回肉了。”陈三也说。
“这里的斋菜味道这么好,也是因为精心烹饪出来的,再加上选料也都是顶尖的,用的油也多。哪有穷人家能顿顿这样吃的。就咱们这一顿,也抵得过普通鸡鸭鱼肉了。”柳玉琴笑道。
“就是,穷人家要是能吃得起这样的素菜,这天下就真的没有穷苦大众了。”叶子附和道。
穷人的生活,大家都见识过,说实话能来白云寺的基本就没有穷人,才会如此推崇白云寺的斋菜。
吃完了饭,三人又移步到院子里说话。
叶子难免又问起刘度之事,“你再说说那日在首饰铺子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说来本是没什么大事的。当时我要是稍微示点弱,把那耳环让给那小姑娘就好了。”柳玉琴有些后悔地说。
虽然她当时没损失什么,但心情着实坏了不少。原本高高兴兴地,后来却是带着满肚子的气离开的。她回过头来再想想,觉得真是不值当啊。说实话,现在看那耳环也不觉得有多好看了。甚至她根本就没拿出来看过第二回。
“这怎么怪到你头上了。只能怪铺子里的管事处理得不好,那刘度也自以为是,欺负你们过路外乡人呢。还有就是那小姑娘也确实宠坏了。”陈三分析道。
“话虽如此,但我其实也犯不着为了那点子东西,与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挣啊。要是有机会后悔,我绝对立马让给她。”柳玉琴说。
其实她当时气的也不是那小姑娘,毕竟熊孩子都是熊家长养出来的,这样的姑娘长大了自然有的是苦头吃。会给刘家带来什么后果,也是刘度该承受的。事情搞到后来不好收拾,除了刘家父女的责任和店家的责任之外,于她来说也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当时自己还是没忍住气,觉得铺子里欺负自己了,二来嘛,就是因为对刘度有股莫名地熟悉感,令她无意识地想多接触一下他。
叶子显然很在意刘度,又问:“你其实不用这么想,只能感叹老天无常。你看你,后来又与那对刘家姑奶奶生下的姐弟搅在一起呢。说明你迟早要与刘度扯上关系的。”
柳玉琴也觉得这事真是巧到不能再巧了,连连点头。
除了说一个巧字之外,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相信,罗子兴是认识她,也知道前面她和刘度有了点矛盾,才找上她的。因为罗子兴也才是个孩子,所有事情的发生,其实都与她自己有关。要是她不买耳环,就遇不上刘家父女,自然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而后来要不是走错路,也遇上不罗子兴。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罗子兴是刘度的亲戚。
这些种种,说来都有因有果。完全不可能是有人在算计她。何况她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一个正经的乡下村姑而已,就算有点银子,也还不值得别人绕这么大的圈子,真的有所图的话别人也会怕她身后的叶子和陈三啊。
“只能说,这是老天都在帮那对姐弟呢。”陈三一句话作了一个很重要的总结。
叶子却又说:“你给我们讲讲那对姐弟的事情吧。”
提到古云裳姐弟,柳玉琴忍不住笑道:“说实话,古姐姐真是个妙人啊。我很高兴认识她。”
“哦,这位古姑娘有什么特别出的地方?”陈三连忙问。
叶子也显得很有兴趣,支着耳朵要听柳玉琴的解释呢。
“古姐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本领却比成年的老狐狸更加难对服。可笑的是罗老爷与朱氏,放着这么好的管家姑娘不要,还天天想争权夺利,给他们姐弟两使绊子,恨不得弄死他们而后快。却不知道,古姐姐一走,罗家就得倒大霉了呢。”
她简单地讲了一遍罗家的事情,又叹道:“也不知道那罗老爷,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她相信朱氏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在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支撑住罗家,维持不了一大家子的运转,而罗老爷又还依旧保持一副巨婴的样子,只知道风花雪月时,朱氏就会知道,以前大姑娘管家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好有多么省心。
可以说,这几年他们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管,一点儿也没操心过如何经营赚银子,只知道想方设法地多罗大姑娘手中挖好处。再大的家业放在他们手上,也很快就会败得一干二净。偏生他们还觉得罗大姑娘克扣了他们,把持着家里的经济还不知道孝敬他们。却不知道,要是没有罗大姑娘,他们连饭都有可能吃不上呢,还怎么可能过着出入有奴仆,天天锦衣玉食的生活啊。柳玉琴一想到他们的结果,心里就一阵阵痛快。
“天下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他们那种人啊,就该倒霉。干嘛给他后悔的机会啊。而且往往他们还不会后悔,只会认为都是你的错,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还要怪人家呢。”陈三冷笑道。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搞笑。完全认不清,谁是真的为你好。往往还最会伤害对你好的人。这种人,陈三也算是见多了。
“就是。要是他们知道后悔,还算是有良知的,还免强有得救。怕就怕那种不止不后悔,还默默在后面捅刀子的人呢。我觉得那朱氏就是一条毒蛇,要不是因为你插手,她迟早要咬罗大姑娘一口。”叶子说。
“那你们认为罗老爷在这件事中,算什么?”柳玉琴反问道。她认为一切的关键都是罗老爷,要没有他,这些问题都不会存在。
“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上不能照顾老母,中不能善待元配嫡妻,下还不能抚养子女。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陈三答。
叶子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废物,还自恃清高呢。这种人,我最瞧不起。不过呢,你们还忘记了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你是说罗老太太?”柳玉琴问。
“是啊。你们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中,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呢?这个家搞成这样,她起码也负一半的责任。谁让她不仅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还算计来算计去呢。这真是算来算去,机关算计,反误了大事。要真说后悔,我估计罗老太太才会是最后悔的那个人呢。”叶子又说。
陈三也赞同,还说:“你不觉得罗大姑娘,其实受到了罗老太太很大的影响,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算计中,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还能灵活应运。这姑娘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然,她怕也活不下来呢。”
叶子也同意,说:“有时候,我其实还羡慕普通百姓家,没那么多算计的,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的生活。”
两人这么一分析,搞得柳玉琴生生打了个寒战,难怪人说,世上最怕的就是人心了。要是她处在罗大姑娘的位置上,只怕早就玩完了呢。
只是,叶子的话,她也不完全赞同,“你是没见过普通百姓家,为了三瓜两枣,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呢。不过呢,说来说去,造成这种局面的,多半都与利益有关。小户人家争的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东西,大户人家争得是金银财宝等大东西。”
“所以,只要有利害关系,就不可能没有争夺。”陈三接过话,来了个总结,还瞄了叶子一眼。
叶子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是,所以说我们都得自强自立,只有自己什么都有了,才不会在意那些东西了。我反正还好,没有嫡亲兄弟姐妹,陈三你可得小心了,你一大家子人呢。”
陈三笑了笑,说:“那也不怕。反正该我的,我会留着,其他的随便。柳妹妹就要注意了,你有两个弟弟,还一模一样大。要平衡这种关系,可是大学问呢。”
人呢,人呢……